“我还倒是谁,这般地横!”那汉子冲着宋江的脸面吼起來。
宋江晓得这人得厉害,此刻被这汉子暴喝一声,唬得全身不禁一个冷战,发了一身汗,酒也散了小半了。宋江赶紧赔笑着道:“武都头,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今日好心救你,却不想,你却这般不识好歹!”武松心里有气,提起拳头來,便要打宋江。
宋江的脑海里还依然记得武松是怎地生猛,将那些山匪杀的片甲不留的,此刻见武松怒发冲冠,心里怎地能不害怕。
可就在宋江禁不住要开口呼救的时候,那个提灯笼的庄客此番赶过來,慌忙叫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大官人最相敬的客官!”
武松听了,心下的怒气非但沒有散了,反而被激增了一半,直言直语毫不客气地道:“‘客官!’‘客官!’我也是‘客官!’,曾地他却是最相敬的,那这话说得,我武松倒成了不相敬的了?!我觑大官人是个江湖上闻名的汉子,中途路过这才进來拜会,怎地大官人却也另眼人,待他倒殷勤,客至如归,而我却是要下面官家相陪吃酒,这等疏慢了我,真真埋沒了他在江湖上的名声!”说道这里,武松顿了一下,说道:“你却叫我不得无礼,我真是要收拾这无礼的人!”武松话里有话,说道这里,提起拳头便要打宋江。
那庄客一这势头不对,赶紧撇了灯笼,便向前來劝。
武松哪里肯听他言语,见那庄客上來扭住他的提起來的拳头,那模样是要一个反手想将武松制服在当下。武松冷哼一声,左手抓着宋江不肯松手,右手由着那庄客两只手死劲拽着,武松被他纠缠烦了,当下猛地一挥右臂,将那汉子整个都甩倒在地。脸面戳在地上,撞得灰头土脸,那庄客吃痛,见那汉子气力过人,便从后面一把扑上來,在背后将武松拦腰抱住,一面使劲吃奶的劲想用相扑的手段将武松从后摔倒,一面扯着嗓子大喊來人。
武松被这庄客拦腰抱住,倒也不急,和这厮打斗,本來就不必尽全力,和小孩嬉戏一般,只是,这汉子嘶声一叫嚷起來,武松这就火气又被激怒起來。心道,你们不让我打着瘪三,爷偏要打给你们。于是,当下也不管那庄客拦腰抱着,只是将气在胸中一沉,两脚像是树根一般稳稳扎在地上,提起拳头來照着宋江的脸颊便是一拳。
宋江那汉子手快,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來挡在面前,却不想,武松的拳头和那铁锤一般,砸在臂膀上,一阵酸痛顺着传上身去,宋江心里叫痛不已,但碍于脸面,却只能咬牙不做一声,心里着那汉子再把拳头提起來便怕,恨不得现在那祡大官人就出现在眼前,好歹救他一命。
宋江在这里挨着,而那庄客抱着武松死活动不了人家的根基,一番折腾倒像是他在抱着武松的腰肢挣扎,那样子好不难。
就在宋江吃了两拳,对那景阳冈上的老虎深表同情的时候,一声“住手。”温文尔雅地响起在身后,那是一种不怒而威的声音。
武松顿住了拳头,抬眼瞧了一眼,缓缓地将拳头放下來,可是抓宋江的那只手却不曾松,反倒像是打猎回來拎着一件战利品似的,微微将宋江扯离了地面。
宋江艰难地回头,余光所到之处,当真是惊喜万分。那小旋风柴进真的就如一阵风似的就这般悄无声息地刮过來了,宋江的“靠山”到了,心里也就有底了。
只见柴进带着,几个同席的庄客,打着两三盏灯笼飞也似地迈步过來。
柴大官人走到身边近处,不言不语,伸手却按在武松扯着宋江领口的地方。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武松就是心里不满也不过是背后撒撒气,主人家到了,这面子终究是要给的。于是,傲气的武松当下便顺着小旋风的手缓缓地将宋江放下來。
却不想,柴进并沒有与武松说话,反而是将他冷在一旁,转身过來问宋江道:“我见你去的久了,不知押司如何却在这里?”
方才那挨了一摔的庄客便凑过來把宋江踹倒酒坛的事说了一遍。
柴进听了,微笑着对武松说道:“大汉,你可认得这位押司?”
武松冷哼了一声,道:“怎地不认识,半路却是我救了他的姓名,却不想,我在廊下吃闷酒,他在厅上吃花酒,他倒却还要來踹翻我的,你说该不该打?!”
柴进沒有理会武松后面说得话,可是,里面的埋怨却真真切切地听得出來,当下柴进道:“大汉,你这意思,却是我的不对了,那我与你赔罪便是。”说着,柴进便躬身要拜,武松哪里敢受用,慌忙扶住不让他拜下。武松说道:“倒也不是怪大官人,只是心里有气,他这厮端得欺人,在青州做的押司,那有怎地了不起。”说道这里,武松着宋江道:“天下押司多的是,问他敢比得了郓城宋押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