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赞干布迟疑了一下,蹙眉说道,“大相,你觉得房遗爱对我们并没有兴趣?”他可以听出禄东赞话里的意思,所以才会有此问。
禄东赞并没有急着点头,而是沉声道,“赞普,臣并不敢断定房遗爱就不是冲吐火罗来的,因为房遗爱并不是愚蠢之人,如果我们不主动招惹他的话,他应该不会放着身后的突厥人不管,转而跟我们起冲突的。不过,也不能不防着点,房遗爱此人惯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嗯,大相,那你认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是不是派兵进驻孔雀河以南,以防止汉人的偷袭?”松赞干布这个提议算得上好办法了,可禄东赞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赞普,不可,千万不要有此想法!”禄东赞绝不同意派兵出吐火罗的,看上去将房遗爱的人顶在孔雀河一带是最好的办法,可事实上这样做也给了房遗爱动手的机会。虽然不愿意承认,可禄东赞真的没有信心能够在领兵作战上战胜房遗爱,房遗爱的一些用兵方法实在是闻所未闻的。如果房遗爱真的要对吐蕃动手,那孔雀河就是布防两万的吐蕃大军也不一定能挡住房遗爱的一万铁骑。论起用兵之道,尤其这骑兵的用法。房遗爱说第二,恐怕当世没人敢称第一了,当年阿拉善一战,房遗爱用几千人马活活拖垮了突厥前卫师,这份能耐就算是鼎鼎大名的李绩也无法做到的。
禄东赞如此反对,倒让松赞干布没有想到了,“大相,你为何如此说,布重兵于孔雀河,不是最好的方法了么?”
“赞普。你想着布重兵与孔雀河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兵会成为房遗爱嘴边的肥肉呢?在吐火罗,我们依据地势,完全不用怕汉人的骑兵,可到了孔雀河一带。房遗爱只要想,就一定能想出法子的!”
“大相。你是不是太瞧得起房遗爱了。那个汉人真的有那么可怕?”松赞干布心里有点窝火,卓拉怕房遗爱怕的要死,禄东赞也是这个样子,那汉人还有三头六臂,身高八丈不成?
一看禄东赞这脸色,就知道这位年轻的赞普有点不服气了。“赞普,臣不是怕,只是稳妥起见而已。赞普也知道当年阿拉善草原的情况,当时房遗爱是赢了。可是赞普可知道房遗爱是怎么赢的?”
禄东赞还真把松赞干布问倒了,他知道当年是房遗爱以少数骑兵战胜了前卫师,可具体怎么赢的,他还真不是太清楚,因为突厥人绝不愿意说的,而去问房遗爱,这家伙更不会说了。
“赞普,当年从居延海一线,房遗爱手里只有两千的骑兵,可就是这区区两千的骑兵,房遗爱竟然几乎废掉了前卫师四个千人队。也正因为如此,当时达哈勒才会紧追不舍的要除去这支汉人骑兵,结果却被房遗爱吊着鼻子在阿拉善绕了一圈,最后房遗爱又在河里下了泻药,弄得拉涅利的部下全都变成了步兵!”
松赞干布还是第一次听那次战事的详细情况,当听完禄东赞的叙述后,他突然有点熟悉的感觉,当初吐火罗人不就是上了那种恶当么?半路上蹲孔雀河边吃了带药的肉干,搞得一帮子人咋死的都不知道。想到这里,松赞干布就鼓起了腮帮子,这个房遗爱还真是可恶的很,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他要真是个只知道耍阴谋诡计的人也就罢了,偏偏他手底下的兵还如此强悍,“大相,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在汉人和突厥人没有开战之前,我不会让人出吐火罗的!”
松赞干布这一点是非常好的,只要禄东赞说的有道理,他就不会强撑着,单论开门纳谏这方面,松赞干布比李世民可要强多了,因为李世民有时候还会拉不下脸来。
房遗爱越来越佩服禄东赞了,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换成别人就是不打也得出来骂两嗓子了,可禄东赞倒好,直接萎缩在吐火罗,连头都不露了。禄东赞这样是憋屈了一点,不过却非常有用,就房遗爱手下这帮子骑兵,还真拿吐火罗一点辙都没有,在草原上,就算面对五倍之敌,他们也不会怕,可去攻城,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左武卫骑兵按兵不动,守着孔雀河不向南也不向北,连带着原本离开的姚万林所部也重新回到了孔雀河,这下单孔雀河一带就驻扎了一万五千人的左武卫骑兵。
这些天禄东赞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房遗爱到底想做什么,一万五千人的左武卫骑兵,这可是左武卫所有的骑兵了,房遗爱竟然全部调到了孔雀河方向,难道月氏真的就那么重要么?不,一定不是为了月氏,可要是为了吐火罗的话,禄东赞又想不出房遗爱有什么办法能够攻下吐火罗。
吐火罗王城的吐蕃士兵在千夫长的指挥下搜寻着,他们搜寻的很仔细,有的人还会趴地上听听音,总之一寸土地都不能放过,万一汉人挖地道进来,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禄东赞深怕房遗爱在吐火罗留了后门,当年他可是占领过吐火罗的,要说留点后门一点都不稀罕。禄东赞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其他的他真的想不出什么了。每次面对房遗爱,总是要发愁,实在是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
相比较纠结的禄东赞,房遗爱可就轻松多了,他仿佛完全没把吐火罗的吐蕃人当回事,整日里厉兵秣马的,就好像专门等着支援西亭峡谷似的。孔雀河很安静,可是没人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静静地河水下藏着什么样的猛兽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