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这番见识,是谁说的话?”刘娥反应极快,根本就不相信这样的见解能出自赵祯原创。
赵祯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是梁丰私信儿臣,儿臣亦以为有理。”
赵祯话才说完,立刻感到帘后两道冷冷的目光直逼过来。马上悚然反应,自己犯了大错。
刘娥此时对梁丰的反感到了极点。既然已经上了奏本,还要私下写信给官家,明显就是对掌权之人的极不信任。上次报纸风波,已经让刘娥震怒,这回又玩这种把戏,哼哼,果然是官家的好班底啊。动不动就可以写私信,这回是说边事,以前说过些什么?有没有教唆官家夺权呢?大大地可能!
想到这里,老太太进一步地引申联想,假若表面上是为了边事,或许有深层的原因吧?官家此时站出来表示对军队的支持,若真让他们打这一仗,那今后军队的立场可就明朗了,自己岂不是要被赵祯逐渐取而代之么?
赵祯沉默良久,听到帘后淡淡的声音道:“朝廷诏书已下,岂可朝令夕改?勿用议了,退朝吧。”
梁丰和赵祯这一次都过于天真了,梁丰以为如果能通过赵祯之口说出意见,刘娥再胆小也应该重视一下。所以才写信求援。却忘记自己几次三番已经触及了刘娥的底线,用这种敲边鼓的方式去劝谏,其实在对方眼里,等于就是要挟!
赵祯又太老实,以为可以乘机给梁丰加分的,话出口了才知道,其实做成了减法。
当他闷闷地回到宫里,才喘口气的功夫,阎文应匆匆跑来秘密禀报:“太后降旨,梁丰不遵朝廷诏书,罔顾大局,恣言干政,除承议郎、永兴军军巡使职,改奉议郎、永兴军团练副使。已交政事堂背书用印,吏部发公文了。”降了梁丰一级,实职变成了从八品。
赵祯忽然站起,心中大急。就为了自己一句话么?二话不说,拔腿就朝慈宁殿走去,要找大娘娘讨个说法。
阎文应赶紧上前跪下阻拦道:“官家哪里去?”
“朕找大娘娘,不准便罢了,何必拿梁丰撒气?”语气中满是委屈和愤怒。
“官家息怒三思,这么做恐怕是火上浇油,去不得啊!”
“为何去不得?话是朕说的,大娘娘训朕好了,干梁丰何事?他为了朕好,反而受此委屈,朕再不去说话,对得起他么?!”
“官家固然对梁探花眷宠,可真要去了,太后岂不更加恼怒梁探花?那时就更对不起他了!”阎文应急道。
赵祯的脚步顿住,胸中一股愤怒和无力,发愣半晌,转身慢慢回了暖阁,终于忍耐不住,咣当一声,踢翻了一座香炉。
消息传到延州,领了旨的梁丰站在德胜楼头,凭栏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心里从没有过的愤怒和失望。他不是为了自己被降职,而是从心底里切齿这个北宋朝廷的无能与懦弱。自己好容易一番心血换来的大好时机,就如此被那些无知无能的文臣们白白浪费掉。
此时兴州赵德明已经非常吃紧,赵元昊步步紧逼,如果没有意外,攻下兴州打进皇宫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党项有消息传来,赵德明的老二和老三成遇和成嵬分别调集自己所掌的甘肃军和保泰军阻击赵元昊,已经被杀得大败。现在赵元昊的实力大大强过了父亲赵德明。
梁丰手里紧紧握着酒杯,口里喃喃说道:“赵元昊,赵元昊!嘿嘿,真的天要成全你么?”
雪里梅款款走过去,将他手里的酒杯接过道:“已经冷了,带我重新给你温一下。”
梁丰恍如未闻,转头着雪里梅道:“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哼,怎么做?撒泼打滚,闹得满世界都知道他们理亏,成不了事,也要出一口恶气。一个破官儿罢了,不当便不当,没得受这股子鸟气!”雪里梅不屑地道。大宋不杀文官,顶多就是罢官夺职,犯了重罪才流放。是以这娘们儿底气颇足。
梁丰眼睛一亮,真的,老子怎么没想到呢。
二话不说,连篇累牍一封长信发到了封丘和尚仲殊的手里,末尾恶狠狠道:“发,拼着这次报纸被查禁,老子丢官流放,也要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