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麻烦,只是这厮心性不定,桀骜难驯,若是信了他的,怕你这一辈子都要被他反复折磨,永无宁日。”梁丰直言道。
“那朕该怎么办?”
“若依得我的话,重奖永兴军和唃厮啰,鼓励其再接再厉,毕其功于一役,将元昊斩首回来,尽收平夏之土!”梁丰威风凛凛说道。
赵祯讶然:“巨凶虽被围困,然其部署多处分散,千里黄沙,如何能尽数灭掉?”
“呵呵,不是还有唃厮啰帮忙么,西南半壁,不用考虑了。后面有黑水国,北面有北辽,只要咱们跟北辽谈好价钱,不愁做不成这事儿!”梁丰笑道,活像一个数钱的土财主。
赵祯这一次没有立即表态,背着手在殿里走来走去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面露不忍之态:“兵凶战危,苦的还是百姓。以不杀戮为上吧!”
梁丰一挑大拇哥:“你果然当得起一个仁字!”他差点说漏嘴,说成你果然不愧仁宗。是话到嘴边,硬生生收住的。但是话风一转,肃然道:“但是,仁者,爱人也。却非妇人之仁!对元昊,你若放他一马,等于放虎归山,将来后悔莫及。”
赵祯想要说话,梁丰又接着说:“年年草谷,我们大宋边境,千万人家流离失所,一年幸苦所得,白白交付与他。朝廷以前对他不好么?岁岁有赐,时时安抚,换来的是什么?是一次又一次地胃口大开,是不知足的贪婪,是你步步忍让,他步步紧逼。难道你忘了他说的‘称王则不喜,朝帝则是从’了么?”
赵祯被他一字一句,最后狠狠戳到心窝里的痛。想起那厮当年如此骄横自大,心中果然难忍之极。耳边又听梁丰接着悠悠叹道:“一个连自己亲老子都要杀的人,不知该如何信任他的话才是啊!”
“呯”地一声,赵祯重重捶了桌子,愤然道:“果然如此,要不是你说起,朕险些忘了这些!”一面偷偷地将手拢在袖子里轻轻甩着,痛极了!
“好,就是这样,朕即刻命枢密院拟诏,务必斩草除根!”赵祯终于下了决心。
“唉,不过也别高兴得太早啊!”梁丰又叹气泼冷水道。
赵祯愕然:“又怎么啦?”
“哼哼,怕是满朝文官,有一多半都如你方才所想,你要一鼓作气斩草除根,先把他们摆平再说吧。”梁丰冷笑两声。这种圈子,也不知兜了多少遍,早就烂熟于胸。今天干脆就给赵祯把预防针打个彻底,免得他耳根子软,过两天又摇摆不定。
“没事,到时候你参加议事!”赵祯满不在乎挥挥手。这厮吵架功夫不差,一个能忽悠一大片。
终于慢悠悠出了皇宫,看看时辰还早,还是继续去国子监坐堂吧,反正中午都不兴回家的。
等坐在公事厅里,对面静悄悄没声息。估计范仲淹是出去落实昨日商议的分班事宜了,自己使劲扇着扇子,思考事情。想起昨夜被掐得遍体鳞伤,终于将程程哄好,多不容易。可隔壁还有一位呢,估计正眼巴巴等着自己上门吧。那张小嘴,嘿嘿,真心不错的感觉。
呸呸呸,真是色胚,这么惦记小花朵,也不怕腌臜!
趁着没人,狠狠煽了自己两个耳刮子,败败心头火气。但这事总要解决啊,昨天听了小嫦的汇报,虽然程程被自己的玩笑话伤着,但总的来说,是同情赵妙元的。而且这位公主看来决心够大,真把人家耽误了,倒还是小事!可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这也太浪费了吧?他犹犹豫豫,又绕了回来。
怎么办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里才动念头,那边邵康已经过来拜见。
梁丰听到承局通禀,只好打起精神将身穿道装的邵康迎进来。寒暄毕,邵康笑道:“咱家此来,是奉了观主之命,想起判院大人暑天难过,即命相赠内府专储的冰镇酸梅汤等物,以消永夏!”说吧传令外面几个道装黄门,抬了一大个金漆食盒,里面盛着冰镇酸梅汤。
哎哟呵,真是体贴万分呐,这就巴巴地送东西了!梁丰强颜欢笑地谢过邵康。这太监又从怀中摸出锦囊一个,双手呈上,这是观主赠与判院的日用物事,也请笑纳。
只好接过来,扯开一看,一方洁白的丝帕。
感情公主也好这口啊,不写情丝不写词,一方素帕寄君知。凭君接过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