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麒又说了些云淡风轻的话,做了一番掩饰。这才拱手送客。待杨业走出了军营,金士麒就转身问冯虎,刚才干嘛那么紧张?
冯虎说话从来不客气:“金爷,丁小姐可是你的家眷。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自己派兵去保护。又岂能让外人知晓?”
金士麒辩解:“我说与不说都没区别嘛,丁老西派船之事乃是天下皆知啊!”
“但你亲口说出来,就说明你重视他们。外人一旦察觉,恐怕……会有后患。”
“你说的对。这次是我嘴巴漏风了!”金士麒皱着眉头,“老冯,你觉得杨业这家伙不地道?”
“说不准。”冯虎轻声说,“他没露出什么把柄,但他的兵士都是污七八糟贼眉鼠眼的。他这领头的也不可轻信。”
……
杨业这人不可轻信,但他送来的鲍鱼却是好东西。
满满的六个竹笼。里面用陶坛子装着的大鲍鱼肉质浑厚、鲜嫩活泼,在海水中盈盈蠕动,每个都有2两多重。金士麒又观察了半晌,确信了没毒;又翻看一番,确定没藏着银子或者炸弹,这才送入后厨。
大军行营在外,酒不能多喝,兄弟们便以一碗鲍汤来庆贺这异地的重逢。金士麒还留下了两坛子鲍鱼,将其中一坛子送给了私兵教头田叔光师傅。田师傅却说这东西阴气太重,他老人家不敢多吃。
晚宴之后,趁着天还没黑,金士麒就去靖海城探望小瑶。
他还拎了一坛子的鲍鱼。
……
靖海就位于海港北边的高地上,距离广西军的大营只有4里路。
靖海是一座长宽只有1里的小城,住着几百户人家。少数的大户人家有院墙,其余的都是泥瓦砖石的平民房子。若放在内地人口稠密之地,这只是一个小镇子的规模。但由于海防的重任,而且它本是“靖海守御千户所”的军屯,因此筑了两丈多高的城墙,4座大城门都修造了瓮城,总体上达到了州城的防御等级。金士麒放眼一看便心中有数,这座小城只需要三两百合格的士兵守卫,就能抵御十倍贼子的强攻。
靖海千总杨业有300杂兵,但他还要守炮台、港口和驿站等地,因此派驻在城里的不足一百。那些士兵都是羸弱潦倒之徒,不能指望他们。金士麒决定,一旦战事有变,他就派一个大队来接管靖海城防。
……
丁家在靖海也有一座宅院,面积虽然不大,但墙却很高、很厚。用手轻轻一敲,外墙全是青砖所砌凿。而且每隔一步就有一个射击孔,很是霸气。
金士麒敲响了小瑶家的房门,管事的蒋先生忙请他入内。
“你怎么眼神怪怪的?”金士麒发现蒋先生的神色有些异常。
“……瑶姑病了!”蒋先生低声说,“她海上受了风寒,这几日都在烧热着,烧得不轻呢!”
“啊!可请了医生?”
“有医生,将军你别急。我们船上有三位医生,都是极好的,把脉之后都说是不妨的。瑶姑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姑爷你先请回……哎?将军……姑爷姑爷!”
小瑶病了!金士麒不听他罗嗦,撩起袍子就奔入内堂。他的属下亲兵们目瞪口呆,犹豫着是否要跟着冲进去。转瞬间,金士麒已跳过水塘、撞翻了几个仆役、踢开三道房门冲进了小瑶的闺房。
果然,热腾腾的屋子里药汽弥漫,几个婢女黯然地守在床边,小瑶正盖着大被酣睡。
“怎么会这样啊!”金士麒心痛地凝望着那熟悉的脸蛋,她小嘴微张着,睫毛却紧搭着,往日那神采奕奕的模样悄然消逝,那明艳动人的风姿浑然不在,真让人心中酸楚。
见金士麒呆呆地站在门前,小橹和小桨两个婢女忙过来匆匆一拜,再抬起头来,她们眼圈都是红红的。“姑爷,小姐……”小桨声音颤颤的,却不知如何言语。小姐的身子骨自幼就茁壮挺拔,喷嚏都不打一个,哪曾想突然之间就病得如此之重。又是在这偏僻的小镇子上,这两个小丫头都慌得要命啊。
屋子里还有一个女子正斜坐在小瑶身边,正是曾在海上遥遥望见的那个美人。没想到终于相见了,却是这低落的气氛,金士麒再也没心情看她了。她也只是默默地向金士麒投来一瞥,目光幽幽,楚楚可怜。
金士麒叹息一声,轻轻地走到床边握住了小瑶滚烫的小手,小瑶却浑然不觉。
那女子就一直凝望着金士麒,目光柔和似水,随后就悄声说:“她睡了。”那声音也是软软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