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理由也是很明确的,周延儒认为,后金鞑子的狼子野心,尽人皆知,打着与明军联合作战的旗号,若是有其他的企图怎么办,譬如说采用假道伐虢的计谋,这样会令朝廷内外交困,陷入到绝境之中,因为有着辽东的关宁锦防线,后金鞑子无法入关,眼看着这次的机会来临了,故而提出联合作战的建议,后金鞑子臣服朝廷一年多时间了,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措,相反还在大规模的招募军士,利用广宁的互市,购买粮草,这等的用心,难道朝廷看不到吗。
陈新甲则认为,后金鞑子很有可能是有其他心思的,终极目的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但后金鞑子入关了,在北直隶与江宁营作战,处于前后孤立无援的境地,辽东边军守着辽东,王道直率领的大军驻扎在保定府,若是要控制后金鞑子,仅仅从粮草上面予以限制,就令后金鞑子无计可施,只能够与江宁营搏命厮杀,至于说假道伐虢的计谋,那是需要有着雄厚实力的,也是需要双方的实力有着巨大悬殊的,目前后金鞑子还没有这等的实力。
周延儒很快反驳了陈新甲的看法,崇祯初年的时候,后金鞑子从喜峰口等地入关,一样是没有支援,可他们进入关内之后,烧杀劫掠,很快就集聚起来了粮草,后金鞑子骑兵的骁勇,也是事实,到时候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如何的控制,何况最大的危险就在于,在北直隶的范围之内,京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依托,一旦后金鞑子熟悉了北直隶的地形,很有可能在与江宁营作战的同时,觊觎京城。
陈新甲也提出了反驳意见,认为后金鞑子真正的与江宁营交手了,就没有能力觊觎京城了,何况这一切都是猜测,朝廷可以做出来妥善的布置,预防后金鞑子有这样的举措。
争论很是激烈,周延儒和陈新甲,谁也不能够说服谁。
争论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轮到朱由检拍板了。
“诸位爱卿说的都是有道理的,朕听了之后,察觉到了一个问题,朕问问周爱卿,既然你认为后金鞑子与大军联合作战,存在诸多危险,那么你能不能提出来一个办法,让大军能够彻底打败江宁营,这次苏天成带领大军征伐,进入了北直隶,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朕可不敢妄自菲薄,依靠这大军的实力,想要斩杀苏天成,无异于痴人说梦。”
周延儒低下头,这是他最大的软肋,若是建议调集辽东边军参与作战,这与让后金鞑子进入关内作战,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调集辽东边军作战,还存在巨大的威胁,那就是将辽东拱手让给了后金鞑子,这比让后金鞑子孤军深入到北直隶作战,更加的危险。
“陈爱卿,朕听了好半天,也问你一个问题,万一后金鞑子在北直隶烧杀劫掠,万一他们采用假道伐虢的计谋,究竟该如何的应对,朕没有听到好的办法,这方面周爱卿倒是有着清醒的认识,后金鞑子的狼子野心,切不可小视,更不能够疏忽大意。”
陈新甲也低下头了,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想要万全之策,那是不大可能的,只能够是在与济尔哈朗的谈判之中,给予种种的限制,同时要求府州县官吏做好一切的准备。
“朕看,这联合作战的计谋,还是可以的,可朕要提醒诸位,千万不要有什么侥幸的心理,朕曾经无比信任苏天成,可现在是什么样子,苏天成带领大军,进攻北直隶,进攻京城,想着要朕的命了,局势的逼迫,朕也是没有办法的,后金鞑子可以入关,可以与大军联合作战,可必须明确告诉他们,不要有其他想法,否则朕就是不管不顾苏天成的进攻,也要对付后金鞑子的,朕还有几十万大军,驻守辽东,可不是吃素的。”
“谈判事宜,陈爱卿辛苦一下,时间紧急,苏天成率领叛军,恐怕已经要进入到北直隶了,朕可不希望因为拖延的事宜,耽误了时间,导致北直隶和京城陷入到危机之中。。。”
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周延儒看了看陈新甲,什么都没有说,因为观念的不同,他感觉到了,皇上逐渐开始倚重陈新甲,朝廷内部的权力争斗,将逐渐显现出来,换做以往,经验丰富的周延儒,一定是会想到办法应对的,可现在不同了,朝廷里面充满了危机,能够维系多长的时间,都不好说了,这个时候,继续争夺权力,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陈新甲一样有野心,当年在辽东的时候,想着能够击败后金鞑子,结果遭遇惨败,满以为这辈子没有什么希望了,可机缘巧合,竟然成为了内阁次辅,虽说局势不是很好,但事在人为,只要能够稳住朝廷的局势,哪怕是与江宁营隔江而治,毕竟朝廷有着正统的地位,相信局势总是能够改变的。
大明朝廷处于如此的危机之中,内阁首辅与内阁次辅之间,竟然出现了分析,而且权力斗争也隐隐冒头了,这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好在朱由检的转变很大,知道了就是危机,知道了以利益为重,拍板与后金鞑子联合作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