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何定性宋光兰这个人,实在是有些说不清的,你不能单以事情的表面下论断。据宋光兰本人对大勇说,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闻知官军攻打登州,他便立即和投降叛军的原登州府县官员合谋开城内应官军,因此他们是有功的,大大有功,若不是他们,登州恐怕也不会如此容易就被官军收复。
这等说辞,大勇自然是不信的,也不会理睬,在他看来,这等说辞和那“墙头草”绝对是有的一比的。但是锦州军征战有余,治理地方却是不行,且初来乍到,没有帮地头蛇帮着整治还真不行。为了登州的稳定,大勇采取了权宜之策——和这些降官合作。要不这么办,他只能把手下那些只会杀人的武将们派出去充任民政官,如此,怕登州城中立时就要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了吧。
为了登州尽快安定下来,大勇当断则断和宋光兰等降官合作,不仅拨了两百人临时作为登州府的差役,还给了他们几万两银子作经费,另外原府县衙门的吏员只要没死的都官复原职,就指着他们将登州这个烂摊子迅速收拾起来,让大勇西征无后顾之忧。
宋光兰等人做得也不错,至少,在大勇率部出征莱州这段时间内,登州城中的一应事务都被他们料理得有条不紊,还能抽调出一批粮食供应前方,着实被大勇好好夸讲了一番。
等到大勇带着几万叛军回到登州,这些早已被大明吏部除名的官员们任务便更加重了。他们不但要执行大勇将境内百姓集中迁到登州的命令,还要负责发放赈济粮的任务,另外还要统计屯田所需的土地和工具缺口,并且还要维持城内的治安,隔三差五还要接受大勇的新指令,真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也真是难为他们了,要知道这些个官员在竭力操持大勇交待的差事时,可都对自己的脑袋是否能够保住提心吊胆,便可知他们心中的压力有多大。
监军道王徵是个苦命人,这苦命人倒不是说他自幼家贫,寒窗苦读、家有寡母,从小饱受乡邻欺压什么的,而是说他运气不好。他的确是运气不好,天启四年科举中第,二甲十一名,按惯例他这名次应是进翰林院的,次一点也应该进科道,结果他却是直接被外放出京当了个知县。
有明一代,这内阁学士多是从翰林院出来的,六部重臣也都有翰林院的经历,所以世人说翰林院虽乃清贵衙门,但只要进去,日后总有出头之日,运气够好,将来都是要入阁拜相的。那科道虽说比翰林院差了点,但都察院也好,六部给事中也好,做得好了,往往一封弹章就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名声大了,巡抚巡按都不是痴想,算起来对进士出身的官员也是出人头地的一个捷径。可惜王徽实在是命不好,二甲十一名最后竟然翰林院进不去,科道也进去,六部主事也轮不到,直接给外放出京当知县了,还是放在山东一个下等县。这对堂堂二甲十一名的王徽而言着实是个晴天霹雳了。
世上总有不甘心的人,但凡是有进取之心的人,都不会安于现有的环境,总想着往上攀爬,让自己日子过得更好些。这王徽便是一个不安份的人。当知县时,他样样做得比同僚好,官声颇佳,吏部的年终考核年年也是上上,省里和府里对他也是颇多赞许,上官们难得的没有打压这个苦命的进士。就这样,在他的不断拼搏下,凭着过硬的政绩终是脱了七品官服,先换了六品同知袍服,紧接着又换上了五品的监军道绿袍,成了登莱境内仅次于巡抚孙元化、登莱道宋光兰的三号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