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冷汗顺着月轻松的脊背流下,此刻,他再也轻松不起来。()乐亭已经不是片刻前的乐亭。如今的乐亭,是死神!
片刻前的乐亭,只是追逐着自己,现在的乐亭,却在大阵中干净利落的杀人。
月轻松从未见过如此杀人的人。视生命为无物,视一切不存在。只是手起刀落。曾经令他无比骄傲的白炽剑流即使极化,也阻挡不了那双被鲜血染红的双瞳。他杀风家的人,杀月家的人。
惨叫声声,鲜血四溅。白炽剑流中的其他修行者不能如驾驭大阵的月轻松相比,他们不能移动,有的人还在闭目为月轻松送来原力素,就被斩去了头颅。终于有人惊醒,终于有人觉悟,所以,有人开始逃,有人开始战斗。
这里不是战场,已经完全成了单纯屠杀的屠宰场。这就是白炽剑流的弱点。三百人纵然有一部分觉醒,想要逃避,但是,庇护他们的大阵反而成了最大的负累。他们需要时间来断绝自己与大阵的联系。
没有人想到为何如几分钟前还是瞎子一般的乐亭会突然闯入阵中。
阵法,是印法的转换。这一刻,白炽剑流中的众人,都是毫无防御力的印师,而杀神已经到了他们的三尺之地。
乐亭面无表情的屠杀,随着他的每一次挥刀,便会出现一道鲜血绽开的花朵。这花朵都不落下,便迅速的融入他身体周围不住滚动的红色血球中。血球逐渐涨大,远远望去,像是冰天寒气中一朵艳红无比的花。
月轻松不在闪避。他无可闪避。
这时候,笼罩众人的雾气忽然散开,久违的阳光洒落下来,一地残碎的破铁,一地伏到的哦尸身,却没有一滴鲜血。所有的鲜血都簇拥着一个人。仿佛,那个人是它们的王。它们的王依旧挥刀,带起喷射而绽放的红花。
“一朵花开,一朵花灭!”月轻松痛苦的低吟。他双手捏着印诀,有一道雷裂出现在他的双掌之间。暗色的匕首,雷光涌动。
如今的他,是月家这群人的首领。所以,只有做出牺牲。所以,他选择崩解重楼。他第一次感应到了脆弱,来自重楼中的神识感觉到了无力与绝望。()随着他的话音,随着暗色匕首的刺入,嘎吱嘎吱的声音不断响起,有无数的电弧围绕着他的身体,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有些散乱,所以,他笑了。
天月柔看到这一幕,却不为所动。她缓缓闭上了双目,许多往事浮上心头。
“即使通天修行者,在此亦是行路人!”一位和尚站在这块青石之前,低声吟诵。他有些感触的在低吟之后说了一句,“想不到我又来到了这里!”他抬起头来,剑眉明目,长长的脸颊带着坚毅。他走进了雾中。
看到了黑色的莲花中,白色的莲花绽放。黑色的花瓣在迅速的枯萎,白色的花瓣在疯狂的生长,这一刻,黑莲接近了凋零,白莲缓缓成为蓓蕾。蓓蕾中,红光闪烁,像是白莲花中,蕴藏着一枚奇异的丹药。
月轻松吐血,大口大口的吐着血,他一边吐血,一边笑,一边笑,一边说话:“你们快走!”他看着家族中的人飞越而起,看着风家人忙不迭的逃命。心中叹息:红笼天照,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奇异。他的心底猛然就有了一种自豪。
白莲完全绽放的时候,就是他生命的结束。月轻松再度轻松,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洞,不觉得痛楚,只觉得轻松洒脱,只觉得自己飘飘然然,在天地间,又不在天地间。在此时,他突然很想自己的家人。所以,他抬头,不在看白莲,看乐亭,而是望向上京的方向。
黑莲的花瓣在延伸,这是绝对的霸道,它们蛮不讲理极度无情的撕裂包裹着乐亭的血球,仿佛,血球是充满养分的化肥,只有这极度充满养分的化肥才可以令它精心培育的白莲绽放。所以,它贪婪无比,黑色的莲瓣之下,血球分裂,散开,化为原始的血线。
重楼崩解,称为道宗三无味。
可是,本身不到三道重楼的修行者,根本没有崩解重楼的资格。万丈高楼平地起,只为一时瞬间灭。昔日,赫连不二重楼崩解,强如玄鉴境界的楚狂人也为此受伤,不知这一刻,只是神湖境界的乐亭,是如何结局。
屋脊上,天月柔叹息:“月家之人,果然愚昧!”
和尚穿过雾气,看到这极度绚烂的莲花,双手合十,皱眉道:“愚昧!”说完这句话,和尚站在那里,看着无数的身影从他身边飞过,仓皇的逃入雾中。他抬头,目光穿过莲花,望向那一处。
那一处飘渺的雾气中,有一尊女子的塑像。和尚望着那里,突然感到,那尊塑像是活的,因为他也感应到她在望着他。不屑而充满怜悯。
乐亭再与黑色的莲花角力,突然就出现了白莲花,这白莲花极度诡异,他不是来自于黑色的莲花,而是来自于乐亭自己的身体。它白的胜雪,极度无比的纯净,乐亭赤色的双目中,可以看到,微微颤抖的白莲花瓣中,有一个红色的乐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