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耿局长被撤职了,这可是天大的新闻啊,从前清开始,就一直当官,多少年了,都是政坛的不倒翁,怎么好端端的就被拿下了?”
“当官的被撤还能有什么原因,无非就是贪污,再就是得罪了上头,最近一段被撤职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几个茶客一边喝着水,一边在一聊天,由于一个二十出头,穿着蓝色制服的年轻人笑着说道:“老兄,你这话可不对了,这位耿局长还真没有贪污,虽然执掌着屯垦局,十足的肥缺,但是全家人都指着他的那点薪水过日子,有名的不贪不占。”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人顿时就有些惊讶,急忙问道:“既然是个清官,怎么还被撤了,难道政府糊涂了,不分好坏人了?我听说这奉天不是说治理的不错吗,怎么也出这种事情?”
“这位老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难道清官就一定是好官么?”茶馆掌柜的笑着走了过来,手里头还托着一壶铁观音,送到了这个大汉的面前。
这个大汉突然一把抓住了掌柜的手腕,厉声说道:“掌柜的,这清官不好,难道赃官才行么?”
“这位先生,您轻着点,我可受不了!”
这个大汉手上的劲头稍微松了一点,但是并没有放手,而是冷哼了一声:“掌柜的,你可要给俺讲出一个道理来,不然就是你心术不正。”
旁边喝茶的那个工装年轻人笑着走了过来:“这位仁兄,你别动怒,掌柜的说的也有道理。选出当官的。是让他们办事情,不是放在那里好看,贪官当然不好,但是要是一点正事不干,尸位素餐。这样的清官不要也罢了。”
掌柜的也说道:“没错,这个耿局长掌管屯垦局一年多,只安置移民不到三百人,开垦土地一千多亩。比起政府制定的目标差了二十多倍,每天都有大量的移民到东三省讨生活,要是都这个样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饿死呢,早就应该撤掉了!大帅对他还算是网开一面,让这位老先生编修地方志了,也算是仁至义尽。”
这个大汉一听。也急忙松了手,脸上露出羞惭之色:“还请掌柜的原谅,俺是个粗人,不大懂事。在老家那头,老人们都盼着能来一个青天大老爷。让俺们少受点罪。哪知道到了奉天才知道。这清官还不够看的,实在是大开眼界。”
“这位老兄,清官不是盼来的,而是管出来的,就拿最近来说,推行了政务公开,各个部门该做什么,做到了什么程度,都要让老百姓知道,如果其中有问题。就可以立即上报,审计局的就会介入,如果发现其中有弊案,反贪局就会马上接手。最近被查处了一大批人,有的是贪官,有的是庸员,还有老迈不堪用的,官场可是大换血啊。”那个工装的年轻人笑着解释道。
这个大汉在一旁仔细的听着,虽然有些东西还听不太懂,但是他也知道奉天的确和老家那边完全不一样了。
“这位朋友,这些你这么清楚,难道也是官府的不成?”
“我不过是工厂做工的,只不过去听了几堂公民课,胡乱说说而已。”
在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上,也有几个年轻人,他们一直在听着这边的说话,不时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们全都是来自南洋的年轻人,相比国内的民众,他们对于世界有着更多的了解。
就算是西方以文明自诩的各国,也是贪腐横行,虽然相比一二十年前,有了不少的进步,但是底层民众权力还是相当有限,而奉军竟然能赋予百姓知情权和监督权,这绝对是相当了不起的一件事情。
李珣突然站了起来,笑着问道:“这位朋友,能不能说说这公民课都讲什么啊?我听说过关内的中小学校都开设了公民课程,奉天的有什么不同啊?”
“关内如何,我可不清楚,不过奉天的公民课堂其实就是原来的扫盲班。原本各级学校都有,在晚上,或是节假日免费开课,任何人都可以去读书识字。说来惭愧,我当初也没念过几天书,在扫盲班学了一年多,然后侥幸考上了技校,才被分到了汽车厂工作的。”
一旁的几个茶客一听,全都有些惊讶,汽车厂可算是奉天待遇最好的工厂之一,不只薪水高,而且还给分房,尤其是在技术上有些专长的工人,还能得到分红。不少中学毕业的,恐怕都挤不进去,这个年轻人仅仅是念过一段的扫盲班,也的确不简单。
“这几年随着文盲的降低,扫盲班渐渐的开始讲解一些别的东西,国内外的历史,政治制度,最新的科技进展。另外对奉天的新政也要做一些说明,这些对于所有人,全都是免费开放的,有专门的宣传员进行讲解。”
“这太了不起了!”李珣也忍不住惊呼起来,他在南洋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国家愿意如此不遗余力的教给民众知识,为普通民众开课。
民国以来,多少人都在争论一个问题,中国究竟能不能施行共和制度,很多问题的焦点就集中在了公民素质的这个方面。但是不论是哪一方,都没有真正静下心来,想办法努力解决这个问题,去提高国民的素质。
至于中小学开设的公民课程,也仅仅是集中在了一个小圈子而已,很多文人热心这种事情,也不过是想打着幌子,争权夺势而已,能像奉军一样,真正用心解决问题的,实在是太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