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歌暗暗捅了易宸璟一下。挪出身边一片空地向宁惜醉笑道:“宁公子一起坐吧。这些日子辛苦了。”
“不苦不苦。”宁惜醉摇摇头。“苦的是义父。所有货物都是义父负责置办的。我只管收银子。”转身让开一步。站在宁惜醉身后的封无疆出现在众人眼前。宁惜醉仍是一副散漫表情给众人介绍:“这位就是在下的义父。祖姓封。不只是军中贸易物资。就连在下的生活起居也都是义父一手照料的。”
众人一一与封无疆打过招呼后客气让座。封无疆木着脸也不知推脱或是感谢。直愣愣坐在宁惜醉与白绮歌中间。惹得易宸璟又是一阵冷眼横飞。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是因为难得放松的原因么。为什么感觉每个人都暴露出鲜为人知的本性并且都不知觉呢。易宸璟的率直。宁惜醉的玩世不恭。萧百善等人的不着调……总之。一切都与往日不同。
“绮歌代大将军多谢封老先生援手。有了这两车军资的确为我遥军增添不少方便。可谓助力极大。”
封无疆似是沒有听见白绮歌的道谢。头一扭。低声与身边宁惜醉交谈起來。白绮歌尴尬笑笑。她不明白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这张脸让老人家食欲不振。不然干嘛一副欠他钱的样子。换做别人白绮歌早就直白询问了。然而封无疆毕竟是宁惜醉的义父。于情于理都不宜冒犯。自嘲轻笑。白绮歌打消追问念头。转换话題问向宁惜醉:“早上我听萧将军说。宁公子打算这几天就要离开。可是事实。”
“嗯。是事实。”宁惜醉点点头。碧色双眸淡淡盯在白绮歌面容上。“我和义父商量过。再走几天就是霍洛河族边境了。我们曾与霍洛河族有过往來贸易。此番作为敌军商人出现不是太好。再说运來的军资也基本用完。多留无益。我们打算明天收拾好东西就往回走。在灵芸城逗留些时日后再赶往周边小邦小国。看看是不是能淘得些稀罕货物。”
白绮歌颇有些失落。却还是支起笑容:“也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日宁公子再到遥国。希望还能相见。”
“那是自然。有如此红颜知己。就算沒有买卖也要常去才对。”
瞬间。一片寂静。
敢把皇子妃称为红颜知己的男人有几个。除了皇子外还有吗。真的可以有吗。萧百善眉头拧得快要烂了。拼命向宁惜醉使眼色也得不到半点回应。翠玉之色的美妙双眼只盯着白绮歌。其他一切皆不见。
这是找死。众人眼神交流。一致认定。
正尴尬着。士兵送上一篮活蹦乱跳的新鲜河鱼。白绮歌急忙抱着篮子离开篝火堆。借口去收拾鱼躲得老远。。再不躲。不知道口无遮拦的宁惜醉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言论。她可不想今晚面对易宸璟听一整夜酸气十足的抱怨。
白绮歌落魄逃跑。宁惜醉沒了说话的人。看起來也有些失落。易宸璟打量封无疆片刻。忽地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风老先生和宁老板是哪国人。碧目白肤在中州大地并不多见。我记得十多年前灭亡的夏安国就是碧目族人为主。”
一语发出。萧百善等人都是气息一滞。目光齐刷刷看向封无疆。
夏安国。中州拥有碧目臣民最多的小国。也是十多年前被遥国大军踏破的异邦。因国王拒不臣服。遥皇一怒之下下令屠城三日。斩首数万。之后。碧目之人于中州再难见到。假如宁惜醉和封无疆真是夏安国遗民。那么他们接近遥国大军的目的就十分可疑了。
少顷。浑厚笑声打破沉默。封无疆抚着长须指了指宁惜醉:“大将军。你可曾听说夏安国有这等发色之人。夏安族。碧目白肤。发直而乌。若说老朽是夏安族尚有人相信。但要说惜醉是夏安族。呵。孤陋寡闻一词老朽是真不想加在大将军身上。”
“孤陋寡闻么。我的确有这缺点。”面对封无疆直白且毫无敬意的嘲讽。易宸璟不怒反笑。淡淡语气有若平静流水。“宁老板或许与夏安国无关。那么封老先生呢。您可是标准的夏安族特征。难不成……封老先生真是夏安遗民。”
躁动与怀疑气氛弥散开來。陈安收到萧百善眼色。悄悄将手放到身边长剑上。只要宁惜醉或者封无疆有所异动。必会在第一时间遭到诸人格杀。
仿若凝滞的时空下。长而干净的手端起酒碗。澄净酒液洒在篝火上。一大蓬火光忽地窜得老高。映亮周围心思各异的众人面庞。宁惜醉脸上看不到一星半点的紧张神色。平静。安定。一如既往。
“义父是夏安国遗民又能怎样呢。大将军。”神秘碧眸微挑。和煦笑容比落向西山的阳光更加温暖。宁惜醉单手托着下颌。遥遥望向河边白绮歌单薄身影。“是打算杀掉我们以避免潜藏危险吗。大将军认为。我们接近遥军是为了向遥国复仇、为夏安国百姓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