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跟紧些。一会儿大将军还要与梁将军、萧将军议事。去晚就再沒机会了。”陈安小声催促。
幽幽一声叹息。白绮歌收回目光低着头继续跟在陈安身后走向易宸璟营帐。她多希望白灏羽不要那么惊恐害怕。希望心里的话能被他听到。
我是你的姐姐。哪怕舍掉性命也要救你。
见到易宸璟时他正埋首于高高一摞书卷中。旁边灯座里已沒有多少油。昏黄光亮晦暗摇曳。陈安悄悄摆摆手示意白绮歌独自留下。自己则转身离开营帐在外守候。。人家家事。掺合多了无疑于自讨人厌。
易宸璟只知道有人进來却不知是谁。还以为是士兵进來填灯油。随手将灯座推向一旁。闭上眼疲惫伏在案上。
白绮歌沒有直接开口说白灏羽的事。而是拿过摊在案上的布兵图凝眉沉思。提起笔在某处一点。神态动作宛如早时在敛尘轩他的书房里一般。
“净找些沒用的书來看。这‘铁燕’阵是《花氏兵略·六卷守型章》里记载的。其他书籍从未提及。任你翻遍也找不到。”
压在额下的手臂一僵。易宸璟猛然抬头。这才发现站在身侧的不是别人。正是应该远在营地另一端帐内的白绮歌。眼中神色数次变化。最终停留在冷漠微怒之上:“陈安呢。死了吗。还是听不懂人话。”
“我用剑逼着他來的。”
“凭你。三脚猫功夫。只会丢人现眼。”
放在平时。这席话或许会博白绮歌一个白眼儿几记轻拳。现如今两人关系僵硬如石。白绮歌哪还有心思听他是打趣还是嘲讽。放下笔。澄净目光静静落在易宸璟眼中:“你知道我为什么而來。”
“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放了他。”
“小羽是爹爹娘亲最疼的孩子。你杀了他势必惹怒爹爹和二哥。届时易宸暄见缝插针拉拢他们与你为敌。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是说要一统天下。为了夺得皇位什么都能忍吗。既然能容得下我活着。为什么不能连小羽一起容下。”
连番逼问并沒能打动易宸璟。那双眼依旧冷漠无情:“容你。是因为被你骗了。你三番五次保证不会再骗我却全都是假话。早知如此我当初绝不会说出放过你的承诺。事已至此我不想多说。你。我不会杀。白灏羽。我也不会放。”
白绮歌仍不死心:“小羽是听了我的怂恿才会做出混事。罪不至死。你非要找人报仇也不该找他。”
“你真的是白绮歌么。”易宸璟忽地冷笑。站起身低下头。与白绮歌四目相对。“我想折磨死你的时候你偏要活着。我让你活着的时候你一心寻死。是不是你活着就为了与我作对。坦白告诉你。放过白灏羽这件事绝不可能。你再怎么求也是沒用。”
软话硬化都说遍了。他还是不肯放人。白绮歌长叹口气。目光也冷了下去。
“如果你杀了小羽就是我的仇人。就算我死也不可能为仇人利用。是执意要报仇不惜失去一枚好棋子还是放开恩怨。你自己决定。”
冷笑声蓦地高扬。易宸璟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长眸如月。大掌伸到白绮歌脑后。手指微动。束起发髻的发带翩然落地。如瀑长发泻至腰际。宛若黑龙。
沒有任何理由。只是想这样做而已。
“你以为。离了你我就如同呱呱坠地的婴儿什么都做不了。白绮歌。你太高看自己了。”
对易宸璟的冷嘲热讽白绮歌不以为意。本该焦躁烦乱的情况下反倒露出笑容。然而任谁都看得出那笑容凉薄得很。根本毫无快意可言:“我从不高看自己也不会妄自菲薄。为了什么才接近我的你自己不明白么。或许我不是你争权夺位的关键棋子。但沒有我。你必定会走许多弯路。”
“你以为我是为了。。”气怒之下喝出的反驳戛然而止。易宸璟咽下后半句话。冷俊表情转向旁侧。“够了。我不想与你废话。好自为知吧。”
到了这种地步再沒什么好说的。反正白绮歌并不曾寄希望于他的仁慈宽厚。要救白灏羽。她另有办法。
掀起帘帐。瘦削身影在落日余晖映衬下显得更加单薄。而帘帐落下时留给帐中满面疲惫男人的话却坚定无比。
“铁燕阵破阵法记载在《花氏兵略·九卷破阵式》里。还有……我就是我。与红绡公主沒有半点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