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楚和白绮歌在门外与钟姑交谈。丝毫沒有想起房里还有两个人。易宸璟就这样僵着脖子立在床前。一连串腹诽直奔宁惜醉飞去。
“大个子……”叶花晚眼皮动了动。忽地露出孩子似的满足笑容。“你答应不赶我走……”
“答应了。你先放手。”易宸璟随口敷衍。试着拉了拉叶花晚手臂。仍旧死抱着他不放。回头看看房外。白绮歌还无知无觉地聊着。易宸璟又急又气。堵住叶花晚耳朵低低喝道:“绮歌。进來。”
听得呼声。白绮歌和傅楚面面相觑。踏入房内看见眼前景况不由掩着嘴笑弯了腰。。叶花晚躺在床上。手臂勾住易宸璟脖子。满脸铁青的易宸璟站不直躬不下。窘迫地死死瞪着二人。
傅楚笑够了才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托着叶花晚漆黑小脑袋在额上轻吻一下。像是施了咒似的。叶花晚立刻放开手臂翻了个身。香香甜甜地安稳睡去。
撤出房外关上门。傅楚心疼地摇了摇头:“宸大哥。你别怪叶子。她这是自小的习惯了。伯母生她后沒多久就已过世。伯父疼叶子近乎溺爱。每晚睡前都要抱抱再吻一下她才肯睡。伯父走了之后叶子伤心很久才缓过來。这习惯却戒不掉……别看她一天沒心沒肺笑着。其实心里孤单得很。”
“有你这么体贴的师兄在。她再感觉孤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留下语焉不详的话。易宸璟沉着脸拉过还在强忍笑意的白绮歌。“闭上嘴。不许笑。”
“笑不笑你管得着。”白绮歌一脚踩下。
旁侧噗嗤一声笑。已为人妇的钟姑感慨万千:“皇子妃真是个爽朗性格。我还以为宫里的女子都是那种走路低着头、说话压着声的娇小姐呢。”
易宸璟询问目光看向傅楚。后者摆摆手:“钟姑是自己人。信得过。宸大哥和白姐姐的身份我也就沒有隐瞒。”
“七皇子可是疑我。”钟姑并不生气。爽朗笑声不逊男子。“尽管放心。我这条命是毒医救的。江湖中人讲的是个义字。便是死我也不会做出对不起毒医的事。不只是我。这一路上多有受毒医或者老庄主恩惠之人。七皇子与皇子妃是毒医的贵客。我们必当竭尽全力相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一说在宫中根本就是个笑话。多少人如戚氏那般恩将仇报。又有多少好人不得好报含冤惨死。听着钟姑的话易宸璟也不禁感慨。都说皇族天家最为高贵。可宫中那些人却连最起码的为善都做不到。反不如这些所谓的江湖中人磊落仗义。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能帮到什么地步。他们又是否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同样是一国皇子呢。
“好了。闲话少说。前堂我准备了些粗茶淡饭。再聊一会儿都凉了。”钟姑指了指前堂又向别院的宁惜醉喊道。“宁老板。七年的青花陈酿。新鲜的庐川江鱼。去晚了可吃不到。”
宁惜醉一听有吃有喝立刻來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众人身边。一双眼却频频朝前堂望去。
“你这黑心肠子。到老娘这里非得捞些便宜才肯走。去年那车布你硬是多磨走四匹。今年來了还好意思白吃我的么。”面对宁惜醉。钟姑显然泼辣得多。一连串笑骂劈头盖脸。
宁惜醉假装沒听到。脚步却明显快了不少。不待钟姑第二波笑骂出口就已经窜进前堂。惹得傅楚等人又是好一顿笑。
这哪里像是逃避追杀的路途。说是四处结交游荡还差不多。易宸璟走在众人最后。抬手拉住前面的白绮歌。目光深邃。
白绮歌明白他的意思。他沒接触过这些平民百姓。更不了解所说的江湖究竟是什么。以他的谨慎小心还无法完全信任钟姑。何况身边还有宁惜醉在。长期身处尔虞我诈的环境。他早已失去对陌生人的信赖。
轻轻握住温热手掌。白绮歌放慢脚步与易宸璟并肩同行。那一霎。仿佛就是他最坚定的支撑。
三千世界。万千路途。有一人相守不离不弃。生死何惧。
易宸璟回握掌中柔软深吸口气。微微侧头。只为一人展露的笑容安然清净。
此处宁静无风。夕阳绚丽。似乎是一个十分顺利的路途起点。然而在无人注意的偏院墙外。一道人影潜藏于阴暗角落。袖口处刀光森冷。
等待他们的。总无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