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终是百姓的天下。”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易宸璟。白绮歌希望他能明白自己与傅楚一番话的用心。毕竟她读过历史。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看着面色严肃的二人。易宸璟无奈摇头:“你们两个真该去做帝师。左一句右一句。好像我就是昏庸无道的暴君一般。”
一句话缓解了凝重气氛。商量过后。三人将龙怀县令五花大绑。肥胖臃肿的身子塞进封无疆的货车里用杂物掩盖。原本堆满货物的小车更显得像座山峰了。
“我给荻庄主留了三个月的解药。告诉他等我们平安到达帝都后再给他彻底解毒。不过我沒告诉他。他服下的毒药其实就是蓟草、地黄。苦是苦了些。根本毒不死人。”车上。傅楚一脸纯良。
毒医一生解毒救人。而非施毒害人。傅楚哪來的什么奇怪毒药。都是吓唬荻天洪罢了。白绮歌听了忍俊不禁。易宸璟倒是有些感慨。趁着无人看见时眼中几抹黯然闪过。
如果能早些认识毒医。如果在白绮歌堕胎后第一时间就去求他帮忙……也许。她的梦还可以成真。
车轮不知疲倦地转动着。走过一道道沟壑水洼。压出一条条车辙痕迹。驾车的年轻男子也同样不知疲倦地哼着小曲。调子悠扬欢快。充满异域气息。
“是什么曲子。怪好听的。”叶花晚忍不住敲了敲车门板。
“家乡流传的小曲而已。沒有名字。”碧色眼眸里笑意绵绵。似是回忆起什么美好景象。忽而变得极其温柔。“小时候睡不着觉时我娘就哼这首曲子哄我。只可惜小孩子睡得快。曲子后半部分总是听不到。到现在会的也只有前半部。”
与宁惜醉相识这么久。白绮歌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家人。看他整日无忧无虑、逍遥漂泊。以为他的心也定是广阔无垠。从不知愁为何物。却不想。那温润语气与清雅嗓音里竟也会有思乡的味道。
掀起车窗。耳畔悠扬小曲声大了些。只是宁惜醉的身影仍被车身挡住看不见。白绮歌把头伸出窗外。这才勉强能看见浅金色柔顺长发。
“宁公子的家乡在哪里。”
“很远很远的地方。沒有城邦也沒有皇帝。许多族人聚在一起生活。”微风刮來的回答响亮干脆。似乎还带着笑意。“那里不像遥国这么繁华热闹。比龙槐县更加贫穷。可是每一个人都很快乐。吃得饱、穿得暖。再有个心爱之人为你煮汤。什么烦恼都沒有。”
白绮歌稍稍安心。
易宸璟一直怀疑宁惜醉是夏安国遗民。而夏安国当年有着不输昭国的城邦与兵力、财富。自然不可能是宁惜醉口中贫穷且为部族聚居的家乡。只要证明他并非抱着什么目的才接近的。那么易宸璟就不会继续猜疑了吧。
宁惜醉与易宸暄不同。他的温柔体贴是真心实意沒有半点虚假。她感觉得到。所以才会毫无戒备与他成为朋友知己。
失神思索间脸颊微微一热。惊讶垂目。是宁惜醉侧过身。勾起的手指轻触面庞。
“风大。小心着凉。”
白绮歌笑笑缩身坐回车内。面上轻微触感渐渐淡去。心里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來自遥远的未來时空。对男女授受不亲之类规矩满不在乎。宁惜醉又是个落拓不羁的开朗之人。两人在一起总免不了一些肢体接触。这些动作在他们看來无关紧要。不过是表示朋友之间的亲密关系而已。可是在别人眼中看來。或许意义就要重得多了。
所以。易宸璟才会妒火中烧。
一声轻笑引來易宸璟困惑目光。白绮歌浑然不觉。挑着唇角看向窗外。微凉指尖自然地放进易宸璟掌中。
“能牢牢牵住我手的人。只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