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是祸.是吉是凶.是成是败.前途未卜.他怎会有心情如此嬉闹.更何况四起的谣言越传越像真事.压在心里有若巨石.
天时地利人和.算下來.他竟是一样都不占的.
手心一片柔软微凉扩散.易宸璟将白绮歌秀拳紧握.这是她一贯的安慰方式.沉默无声而又行之有效.侧过头看了眼昏黄油灯下略显苍白的残破面容.漆黑如夜的深邃眼眸里一丝柔光掠过.唯独给她的缱绻温柔.
大半坛酒空了.也不知是不是烈酒易醉.方才一直笑闹的乔青絮面上忽地泛起惆怅.趁人不注意拉了拉战廷:“傻子.出來一下.”
战廷想也不想“哦”了一声.呆呆地跟在乔青絮身后出了门.屋内白绮歌和易宸璟对视一眼.都为那对儿分别数年的鸳鸯默默祈祷祈祷战廷傻一辈子都沒关系.只这时候聪明些就好.
一场细雨刚过.月色明亮如洗.破败院落中站着多年前名动江湖的乔家寨两位当家.默契似乎从未改变.
静静站了片刻.乔青絮低低开口:“这件事了结后.你会回到乔家寨吗.”
毫不犹豫.战廷摇头:“我要保护殿下.”
“他有绮歌妹妹永伴身侧.你有什么.看着他们两个甜甜蜜蜜自己孤家寡人一辈子吗.”乔青絮有些激动.停顿少顷方才平复情绪.语气转入落寞.“绮歌妹妹说荔儿很快就能救出來.我希望能在乔家寨看到你和你妹妹出现你要是还不回來.我真的要嫁人了.”
“啊.嫁人.又有人提亲.”似是沒听明白乔青絮的意思.战廷茫然问道.
乔青絮深吸口气.憋了半天才缓缓吐出.满面的无可奈何之色:“罢了.我居然忘记你是个榆木脑袋.再怎么说也听不懂.先回去吧.等事情结束再说.”
迷茫神色愈发深重.战廷挠挠头苦苦思索.依旧弄不明白一向直爽的乔青絮到底怎么了.明明有话却又不说清楚.扭扭捏捏的.许是女人都如此难以揣测.以前见易宸璟屡屡为白绮歌伤神烦扰还觉得不解.现在则感同身受.更加说不清道不明.
千里月同色.两地人心隔.
易宸璟一行人接近帝都的消息仿佛是把利剑插在易宸暄心头.派出的杀手接连失利.又得知易宸璟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灵溪郡女侠乔青絮出手相助.好像自从西楚被易宸璟和白绮歌侥幸逃脱后他就沒顺利过.
一把掀翻桌上酒杯玉盏.恼怒的大遥五皇子面上看不见平时的温文儒雅.只余狰狞阴鸷.门外小侍女听见屋内乒乒乓乓响个不停便猜到主子是在发火.不由吓得簌簌发抖.就连谨妃走近也浑然不觉.
“拿着东西下去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掂量好.别折了小命才知道惹了祸.”谨妃趾高气扬冷冷开口.言语中颇有威胁之意.随在身后的小太监自袖里掏出两个钱袋塞进两名侍女手中.挥挥手使了个眼色.侍女唯唯诺诺忙不迭退下.
用不着谨妃吩咐.聪明伶俐的小太监敲开门后恭谨地守在外面.屋内传來的隐约话语只作不闻这是当下人的本分.听多了、说多了.脑袋便要不保.
“左丞相办事不力沒脸见我.派你來打探情况吗.”易宸暄冷笑.靠坐椅中目光不善.
“同是一丘之貉.五皇子何必冷嘲热讽.你那个万分可信的心腹男宠不也屡屡失利吗.”谨妃并不惧他.甚至敢于扬起下颌反唇相讥.见易宸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谨妃斜起嘴角目露精光:“本宫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听说七皇子有一群江湖人士做靠山才能拼回帝都.这些人中又属他的侍卫最厉害.本宫是來问问五皇子.倘若本宫有办法牵制这人”
不待谨妃说完.易宸暄眸中已发出森然寒光:“什么办法.说.”
掩口一声做作轻笑.谨妃得意地走到窗前.推开窗.面向皇宫西北角.
那里是获罪宫女最害怕的地方.终其一生亦难逃脱的冰冷牢狱.也是某个人被囚禁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