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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家小姐说了刺客和暴徒的事.将军府的下人依稀听见些.好像两次都是同一人所为.只是偶家小姐当时吓坏了沒记起來.现在想到也晚了.”
幽静宁谧的花园小路上.宋慕杰紧跟皇后身后慢走.躬着腰身像小太监一样.说起话來也轻声轻气.眼看天『色』渐阴有零星雪花飘落.身居皇宫侍卫总管要职的他扯着衣袖踮起脚为皇后遮挡.脸上谄媚之『色』显『露』得淋漓尽致.
皇后厌恶他嘴脸.蹙着眉挥挥手.仍是一个人在前面慢慢走着.遇到一株腊梅时方才停住脚步.
“皇上知不知道事情是胭胡使所为.”
“应该是知道.那胭胡护卫脑子一根弦.带着面具本就够惹眼了.办事时竟然也不摘.偶家小姐别的沒记住.偏就记住行凶之人脸上带了半扇面具.虽说谁也沒有人证物证确定事情是那护卫做的.心里还能沒个数么.偶大将军那样宝贝自己女儿.想來定会去皇上那里求皇上做主.”
“他不是那样的人.”皇后不假思索反驳道.“偶遂良是皇上最信赖的心腹不假.可是依着他的『性』格总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明知道害了那黄『毛』丫头的人是谁也不会不顾大局要求向胭胡国讨公道.他这人.就是沒有自己立场.凡事都先考虑皇上如何、遥国如何.不然也不会惯出皇上的臭脾气.”
遥皇和偶遂良的事皇后可以谈论评价.宋慕杰一个侍卫总管哪敢多嘴.只得低头听着.不时应上两声.
腊梅树已经过了开花时节.唯独树梢末端还有一朵半死不活地挂着.皇后仰头盯着那朵孤花.嘴角一丝冰冷:“皇上下手够狠.知道本宫打算利用白绮歌后就找借口把她支到南陲.为了防本宫.他居然不惜拆散太子与白绮歌破坏父子关系.看來当年本宫是真的让他怕极了.”
皇后随手折下一根枯枝抬臂向梢头那朵腊梅伸去.打了几下.孤花扛不住打击从枝头掉落.无声无息跌在雪中.而后被光滑嫩白的手轻轻拾起.
宋慕杰完全不明白皇后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可笑的举动有什么意义.发觉皇后看着那朵腊梅出神.脑子一转.忙上前一步沒话找话.
“宫里常年种些花花草草.可唯独这腊梅才是真花骨.天气越冷反而开得越艳丽.只这份清高骨气就值得尊敬.”
腊梅是傲雪凌霜.皇后是身处冷宫而心不死.多少有些共通之处.宋慕杰明着夸腊梅.暗地里却是在阿谀奉承皇后.沒想到皇后非但不被他蛊『惑』.反而嘲讽冷笑:“骨气.清高.挂在枝头人看着是高高在上.一旦落进泥土大雪里还有谁去注意.花开分季.人各有命.开在了不适合的季节就别想争妍斗艳.至多是被人虚情假意、附庸风雅称赞两声孤傲清高.说到底.不过是被万花排斥、只能來装点雪『色』的陪衬罢了.”
拍马屁沒拍到正地方反被驳斥.宋慕杰张口结舌尴尬不已.笑容也僵硬得比哭不如.好在皇后根本不在意他脸『色』.扬手召來侍女扶着.轻按额角往寝殿行去.
早习惯被忽略的宋慕杰长出口气.一个人悄悄从后门离开.走到无人的角落时弯着的背忽地直起.奴颜屈膝之『色』尽去.转而换上一副轻蔑表情.
“都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看看到底最后鹿死谁手吧.”
角落之后更在阴影之中的角落里.另一道身影隐藏沉默.直到宋慕杰骂够了、出够气了又缩起头装成乌龟离开.那道身影才慢慢走出.一双眼冷冽而复杂.眼神中似是有扭曲、阴鸷.还有着无法言喻的深深憎恨.
“易宸暄……”
薄唇嚅动.声音冷绝.恨意入骨.
正在进入雨季的漠南地区惊雷声声.碧绿草『色』连着阴霾天际.阴沉得令人压抑.低矮毡帐里.宁惜醉托着腮许久不动.看对面小桌上白绮歌睡的正香.不觉间嘴角微微翘起笑意.
“不弃.再加些曼荼罗花粉吧.她很久沒好好休息过了.”
“酒里加了不少.太多沒好处.”苏不弃眼皮不抬.掀起帐帘将剩下的半壶酒倒掉.迟疑片刻.并不喜欢多说话的苏不弃淡淡开口:“背着义父跑到这里沒问題么.回去后要受罚吧.”
提到封无疆.宁惜醉脸『色』立刻垮了下去.委委屈屈地看向苏不弃:“难得心情好些.非要來破坏吗.”
“你自找的.”
被无情打击的宁惜醉摇摇头.一把折扇扇來扇去.柔软的浅金『色』发梢随风轻动.表情忽地又认真起來:“总不能放她自己來漠南.这边的事你我都清楚.不是遥皇和白姑娘想象中那么简单.前天失了粮草只是个警告.如果她继续鲁莽下去很可能走上不归路.要么在交战中受伤甚至殒命.要么.成为战败将军被遥皇降罪处罚.”
“虽然这次只是粮草辎重被劫而无人员伤亡.一旦被遥国皇帝知道仍会震怒不是么.你保得了她一时保不了一世.沒必要白费功夫.”
苏不弃的劝告听了数不清多少遍.宁惜醉连连哀叹.玩世不恭的表象下却藏不住对白绮歌的担心.拿过一席薄毯披在白绮歌背后.宁惜醉小心翼翼把人靠在自己肩上.期望她能睡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