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飞渡耸耸肩,装作看不懂白绮歌面上愠色:“好说,他们不阻拦三小姐跟我们走,我自然不会搭理他们。”半侧过身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卢飞渡又换上爽朗笑容:“车马已经备好,三小姐的事都解决完了吗?完了的话请跟我们走吧,主君正等着呢。“
白绮歌稍作沉默,而后淡淡点了点头。
“绮歌!”
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声自身后传来,卢飞渡扬头望向匆匆追来的易宸,两道剑眉拧到一起,语气里满是不爽:“没完没了了吗?”
“卢将军再等片刻,容我对他说几句话。”白绮歌深吸口气,转身,被风吹起的发丝寂寂飘荡。易宸拖着伤痛身体步步逼近,怎奈白绮歌随他靠近而慢慢后退,始终保持着触不可及的距离,直至距离马车还有几步远时才停下脚步清淡开口:“若要成为王者就必须拿得起放得下,宸,你我缘分已尽,是时候放手了。”
“谁说的缘分已尽?他们吗?”易宸已经分不清是怒是恨,一手指向卢飞渡,眸里充满血丝,“我就说安陵国怎么会善心大发出兵援助,原来是在暗中盘算着怎么把你抢走!我不管,只要他们敢带走你,我立刻发兵将安陵国夷为平地!”
“你不会那么做的,因为你明白,现在的大遥再经不起战争。”
满腹怒火被平淡直白的言语堵塞胸腔,易宸想要威胁安陵国放人,却发现,自己的恫吓在白绮歌面前是如此无力。她太了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所以才能平静地告别,让他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该说的都说完了吧?真麻烦。”卢飞渡嘟嘟囔囔走到两人中间,手臂一伸,隔断了易宸矛盾纠结的目光。
白绮歌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初与安陵国签订契约时她就料到会有这一日,只不过分别时的痛,远比她现象的更加难熬。垂下眉眼背对易宸,抬起的脚步仿若被无数藤蔓缠绕勒紧,每走半步都要耗尽许多气力,然而白绮歌还是固执地向前走,既不肯回头再留恋一眼半眼,也不肯与易宸更多交谈。
断就断了吧,断得彻底,他也能少些心痛。
“她去你们安陵算什么?侧妃?空有名头的摆设?还是其他什么身份?”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白绮歌和卢飞渡停下脚步,粗心的青年将军挠了挠头耳朵,面上带着一丝尴尬苦笑:“这……我哪知道?又不是我要娶她。”
“别胡说八道!”关键时刻兀思鹰一声低喝止住卢飞渡的胡言乱语,精瘦的小个子军师走上前,朝易宸微微躬身,“太子殿下大可安心,我主君早决定册封三小姐为后,且只认她一人为妻,定不会亏待了三小姐。”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殊荣,听着倒是很美,易宸却冷笑,森凉目光幽幽盯在兀思鹰脸上,一词一句,咬牙切齿。
“就算绮歌不能生育也无所谓?安陵刚建国就断了香火也没关系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一国之君除了执掌朝政,最重要的是就是传宗接代,香火延绵自然异常重要。可是,事实真的如易宸所说,白绮歌不能生育吗?困惑惊疑的眼神聚集在白绮歌身上,因此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抹素淡身影无法抑制的颤抖。
不,能,生,育。
这是易宸愤怒绝望的诅咒,还是谁早就知晓却深深埋藏的秘密?无论答案是哪一个,白绮歌的心都会撕裂,而她在不得不面对事实时,宁愿正确答案是前者。
他若恨她,她理解,能接受,若说她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孩子……
那么,离开易宸、离开家人的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惨白着面色慢慢转身,凄然表情让人心酸,问出的话音也颤抖着,虚弱无力:“易宸,你说过不会再骗我。”
“我没有骗你。”看见那双几近绝望的眼眸,易宸心疼得要死,然而刚才头脑一热说出了想要死守一生的秘密,这一刻,再想隐瞒已经不可能了。喉咙里揉碎半声哽咽,易宸强迫自己的目光不要离开白绮歌脸颊,声音里的颤抖竟比她更剧烈:“你听我说,绮歌,我没骗你,那时你服药小产落下了遗症,太医和毒医前辈都说你……我不想你太难过才一直没有说,我也不在乎以后会不会有孩子,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如此痴情的告白会让很多女人心动吧?堂堂太子,心系一人,不在乎她的容貌、缺陷,宁愿与她厮守一生,这样的故事放在什么时候都是感人的。
只是白绮歌感动不起来,或者说,已经失去用来感动的那颗心。
幽幽轻叹徘徊低起,清脆如玉的声音带着熟悉语调钻出马车,伴随挺直身姿一同出现,瞬间,灼伤了易宸的眼。
“除了伤害她你还会做些什么?我说过吧,能保护白姑娘的人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