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会不明白偶遂良话中含义?先允诺一人死生不渝的爱,后又不明不白与那颗最有价值的权势棋子有染,司马荼兰怨他、偶遂良怪他、全天下瞧不起他,这些他早已预料到,只是不在乎而已。
欲为帝王者必须认清什么东西最重要,绝不能被感情蒙蔽双眼。不是说社稷江山比儿女情长重要,而是要有取舍有先后,一统天下再柔情蜜意不是不可以,可等享尽天伦后再图谋帝业就来不及了,所以,面对苏诗韵和司马荼兰,以及他最看重的朋友,易怀宇果断地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那条路。
“将军,药熬好了。”愣头愣脑的小士兵打断了易怀宇和偶遂良难得的对话。
接过药碗,易怀宇凑近闻了闻,立刻皱起眉头:“又苦又涩,她能喝得下去么?”
“安胎的药,再苦司马小姐也会甘之如饴。”偶遂良动动嘴角似笑非笑,“再怎么说殿下也是孩子的父亲,这种事不该我想着,以后请殿下自觉一些吧司马小姐是您的妻子,这点已经不可能改变。”
看似平常的劝说让易怀宇陷入沉默,端着碗走向营帐,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路上几乎都是偶遂良在照顾司马荼兰,不出面却处处考虑周到那种,就连安胎药也早已备好,换做是他绝对无法做到如此周全。事实上易怀宇很感激偶遂良的细心体贴,许多年来他能专注于雄心壮志放手一搏,很大程度都要倚仗身后这位得力心腹,可以说,没有偶遂良就没有他顺风顺水的势力扩张之路。
可是,他能给偶遂良的有什么呢?
忽地停下脚步站定,易怀宇没有转身,低沉声音带着一丝困惑:“遂良,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什么?”
沉吟少顷,偶遂良平淡回答,转身朝相反方向离去。
“我想亲眼看殿下登上帝位、君临天下,也希望苏姑娘和司马小姐都能得偿所愿,可惜,后者永远不可能实现。”
世上只有一个易怀宇,而爱人之心,不可分享。
算不上愉快的交谈短暂而沉重,易怀宇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思索感情抑或是责任等等,提足向前,脚步说不出地疲惫。由于司马荼兰孕期觉轻,易怀宇特地给她选了营帐较少的地方休息,要走过去颇需一番功夫,本来还担心横穿军营走到时药会不会凉掉,结果不等走到一半,药便尽数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巨响令得易怀宇浑身一颤,打翻的滚热药汁溅到手上引来阵阵刺痛,然而易怀宇根本没有时间管皮肤是否烫伤,他耳中只听得到人群惊慌呼喊,眼中只看得见火光自前方冲天而起,而那里,正是司马荼兰帐篷所在方向。
“荼儿!”
失声惊呼自易怀宇口中发出,没有考虑火光之后是否有敌人埋伏,也没有考虑这般鲁莽是否得当,在将士们还紧张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时,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已经发疯一般冲入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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