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仲,你说说,除了我们知道的巴鲁图给了云昭一万匹战马之外,他还得到了什么?很显然,云昭的眼界不会有那么浅,一万匹战马与数万蒙族精兵,孰轻孰重,精明如云昭岂会区分不出来,征北军的那些文臣武将会犯糊涂?”雅尔丹看着左侧的韩仲,问道。
韩仲仰脸看着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之中飘起了细如牛丝的细雨,洒在脸上,冰凉冰凉的。“公主,也许云昭当真便只要了一万匹战马!”
“这怎么可能?”雅尔丹摇头。
“但是,他在巴鲁图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韩仲转脸看着雅尔丹,“云昭想看到这颗种子生根发芽,最终成为摧垮大元的一棵毒藤。”
“种子,什么种子?”雅尔丹不解地问道。
“野心!”韩仲一字一顿地道:“云昭给巴鲁图种下了野心的种子。”
雅尔丹猛地勒停战马,不可思议地看着韩仲,“你是说,云昭放任巴鲁图归来,是想坐观我们蒙族再起内乱?”
“不错!巴鲁图被困薄阳之时,手中尚有四万精锐骑兵,外加韩江的一万余步卒,虽然被堵在狭小的区域之内,但困兽犹斗,云昭当真要一口吞掉巴鲁图,必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他那数万精锐必然也会损失殆尽,从云昭历来打仗的习惯看,他最不愿意的就是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他总是谋求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韩仲道。
雅尔丹冷笑一声:“这一次只怕他打错了算盘,蒙族一直团结在黄金家族的周围,巴鲁图更是皇兄一直倚仗重用的大臣,他放虎归山,有他后悔的。”
韩仲看着雅尔丹,慢慢地道:“公主,蒙族的确一直团结在黄金家族的周围,但那些时候,黄金家族的大帐兵一直便是蒙族最强大的军队,现在,我们没有了大帐兵。”
雅尔丹的脸色慢慢变白。
“阿斯兰重伤垂死,扎尔赤兀惕部损失惨重,以后恐怕连自保也勉强。”韩仲没有顾忌雅尔丹的脸色,接着道:“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刚刚杀了脱脱,接手了脱胶麾下的数万骑兵!”
“巴鲁图会怎么看待这一件事?”韩仲转着看着阿齐思。
阿齐思声音颤抖,“他会认为是陛下为了壮大黄金家族的力量,所以找借口杀了脱脱,吞并了他的部落。或者是陛下猜忌脱脱的力量太过强大,会威胁到黄金家族的统治,所以才下手杀了他。”
“是的,巴鲁图一定会这样认为。陛下既然会对脱脱下手,那为什么不会对他下手?连脱脱这样志大才疏的家伙陛下都不放过,那很显然,全员回来的巴鲁图会更遭陛下的猜忌,巴鲁图会束手就擒么?不,他一定会反抗,看到脱脱家族的例子,他决不会将塔塔儿的前途寄托在皇帝的宽洪大量之上。”韩仲神色凝重地道。
“我们可以说清楚这一件事!”雅尔丹颤声道。
“猜忌一旦开始,便会像瘟役一般,不断扩大,一件极小的事情也会被无限放大,信任一旦被打破,想要重新弥合,几乎不可能,如果彼此之间本来就是仇人,反而会容易和解,但如果原本是朋友,一旦反目,基本再无复合的希望,而眼下,黄金家族势力是最弱的时候,巴鲁图这样的人,岂会看不见这其中的机会,也许,他会谋求一劳永逸地解决塔塔儿部的后患!”
“你是说?”雅尔丹身子晃了几晃。
“取代黄金家族!”韩仲斩钉截铁地道。“这便是云昭的算计,可以说,他为此一定谋划了很久,杀脱脱,只是他计划之中的一部分。公主,脱脱的亲信中有一个越人,相信您在审查脱脱旧部的时候,他们都提到了这个人,洪安邦,这个人消失了,在脱脱殿上逼婚,派军进城之前,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相信,这个人一定是云昭在很早时候就安插在脱脱身边的奸细,也许,最早的时候,这个奸细只是为了刺探一些情报,但这一次的事件,让云昭看到了绝大的机会。那个洪安邦是脱脱的谋士,他推动了脱脱所有的行动。现在看起来,这些只不过是一些铺垫,为了让巴鲁图心中的那颗野心的种子生根发芽的肥料罢了!”
“我们都上当了!”韩仲垂下头,“这是一个谋划深远的连环计策,那怕我们现在已经完全洞悉了他的策略,但却无法可破,因为,我们与巴鲁图之间,已经失去了互信,就像现在,我们在这里分析巴鲁图一般,巴鲁图也一定在猜测我们要怎样对付他!”
“义王,也许这只是你的猜测,我相信巴鲁图一定会忠于大元,忠于黄金家族的。”阿齐思颤声道。
“如果今天我们出城,能够接到巴鲁图的话,那也许还有弥合的希望,如果没有看到巴鲁图,公主,作最坏的打算吧!”韩仲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谋略大师,一个深悉政争残酷的老政客,韩仲不得不对云昭的这一击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叹不如。
“云昭,你好狠!”雅尔丹从牙缝里搞出了几个字,“我们走,去南城门,我们一定会看到巴鲁图亲王的。”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