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奔跑,前方,他似乎看到了他在大漠之上的帐蓬,周围四散着数百头雪白的羊群,老伴正半跪在地上,一手提桶,一手挤着牛奶,头却扭过来,冲着他微笑着。
“我回来了!”他放开喉咙,放声大喊着,伸开双臂,想要去拥抱那美好的一切,便在那一霎那,看着他的妻子熟悉的面容忽地变成了一个阴森的骷髅,黑洞洞的眼里飘着阴森的绿火,白森森的牙齿上下交合,发出令人齿酸的摩擦声。
“不!”他嘶吼道。
背后,一柄长枪在瞬间洞穿了他的身体,带着血的枪尖自自胸透了出来,又啉的一声收了回去,马上骑士勒停马匹,战马长嘶,从立而起,他一手提着马缰,一手提着仍在滴血的长枪,两眼却愕然地看着挨了这致命一击的这个敌人还在向前奔跑,甚至跑得更快,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奔跑的对方。
终于,胡安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无影无踪,两腿犹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卟嗵一声,他跪了下来,胸前的血卟卟的喷出,染红了他面前的青草,他双手向前伸出,竭力想要抱住那本来属于他的一切,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羊群,帐蓬,奶牛,还有变成了骷髅的妻子。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仆地倒下,两手仍然竭力向前伸出。
胡安率队从花桥场撤向棋盘沟,是不想以百余骑对抗敌军的攻击,但正如他以前的经验一样,怕死的总是死在最前头,日月坪方向的狼烟还在燃烧,代表着那里仍在抵抗,但他却先行一步,被征北军歼灭了。
驻守花桥场的一百余蒙人骑兵无一幸免。
一枪击毙了胡安的骑士打马奔了回来,奔的一声将长枪插在地上,摘下头盔,看着战象之上,得意洋洋的孟延高,“不错啊,小孟子,这一仗打得漂亮!”
孟延高赶紧从战象背上跃了下来,向马上骑士行了一个礼:“丁将军。”
这名骑士正是卢城营的副将丁仇,孟延高对于这一个长得看起来像鬼怪,打起仗如同魔神的丁副将,一向是最为佩服的,别人看丁仇那张脸,经常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地发抖,但他他却视那张脸为一个军人的勋章,那张脸是在与蒙人的战斗之中毁掉的。
“干得不错,老孟把你弄来,又花了大把的银子伺弄这几个玩意儿,今天终于让我看到了威力,说实话,当年孟非的象兵被我们一击而破,啥作用也没起,我还当这玩意儿没用,现在看起来是那个孟非不会用啊,这玩意儿玩好了,当真要人命呢!”
孟延高陪笑道:“孟非如何能与将军相比,当年的象兵,在装备之上也根本无法与现在相比,以前战象没有披甲,被羽箭射中,常常会疼得失控,很多象兵不是被敌人杀死的,而是被失控的战象摔下来摔死或者踏死的,现在,战象身彼铁甲,防护坚固,自然无坚不摧,如果有个百十来头,我都敢与敌人上万骑兵对冲!”
丁仇大笑,“你就吹吧!反正这里也没有上万蒙骑,我们也不可能给你配备上百头战象,不过这玩意儿着实不错,你先弄着玩儿,等这一仗打完,我撺托着老孟还给你弄个十几头来,这玩意儿老花银子,养多了养不起,有个一二二头,打打攻坚战也是不错的,小孟子,等会攻棋盘沟,你的象兵先上,给我将他们的营寨拱塌塌了,咱们再一涌而上,喀嚓喀嚓,不亦乐乎!”
“是,丁将军,卑职愿打头阵,为大军攻城拔寨!”
丁仇哈哈一笑,“走罗,去棋盘沟杀羊!”
大军呼啸着一路奔向棋盘沟,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孟延高的象兵。
棋盘沟寨,蒙族骑兵放弃了他们引以为豪的野战,在数倍于己的敌人面前,他们选择了他们曾经嘲笑过的越人的战法,龟缩在寨墙之内,蒙军在韩仲的训练之下,对于守城攻城已不再像以前那般毫无办法,棋盘沟寨内驻扎了五百人,寨子不大,装备也很齐全,守将很有信心,能够坚持到霍城的骑兵来援,那时候两相夹击,不说击败敌军,至少可以迫使对方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