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山,孙哲拼尽全力,将身前的一块重约百余斤重的石块推下山坡,着这块巨石骨碌骨碌发出巨大的声响一路翻滚着滚将下去,最终轰隆一声坠停在山下的大路之上,此时,山下的大道之上,大大小小的石块已经布满了路面,随着山上士兵们不停地将石块推下去,渐渐地变高。
“弟兄们,加把劲儿!”孙哲抹了一把汗,大声吼道。
黄石山,已经是平阳府的边缘了,出了这个山口,外面将是一展平原,骑兵的优势将会得到最大化的发挥,他是再也休想拦住对手了。
其实就是现在,孙哲觉得自己也挡不住了。他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而他身后追来的萧里措还有近八千骑兵,他在建始挡了三天,最终不得不放弃阵地,连夜潜逃,胡泽华将军在三天的时间里,没有歼灭或者击败萧里禧,这让他不得不逃,否则,他会和他的兄弟在建始死得干干净净。
这里是最后一处能延缓敌人速度的地方了,孙哲叹了一口气,这一战过后,只怕自己要掉脑袋,所以还是让敌人砍了自己脑袋的好,这样不管如何,还可以为家人捞一个烈属的资格,享受到征北军优厚的抚恤。
“把能找到的石头都给我推下去,让敌人慢慢地搬吧,哪怕能阻挡他们一个时辰,胡将军也许就能追上来了。弟兄们,不要让在建始死去的兄弟们的血白流了啊!”孙哲在山坡之上替疲劳之极的士兵们鼓着劲儿。
在建始,最后一夜。他花样百出,能想出来的疑兵之计全都用了。也只勉强挣取到了几个时辰的时间,这点时间,连他在黄石山上构筑阵地的功夫都没有,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山上的石头推下山去,给敌人找一点麻烦,其实这点人马,便算修起阵地又能如何呢?敌人一个冲锋,便会将自己击溃了。
抬头了一眼黄石山顶。那里他的哨兵正在观察着远处敌人将会出现的方向,孙哲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这五百兄弟,今天过后,只怕就要随着自己赴阴曹地府了,孙哲不是没有想过跑路。如果自己躲得远远的,自己这点人马,萧里措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来搭理自己,但如果自己跑了,在征北军的军册之中,自己将会成为第一个逃兵。而且在征北军严厉的军规之中,自己也难逃一死,甚至还会殃及家属,让他们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就这样吧,做自己应该做的。至于最后的结果,已经不是自己现在能考虑得了。
眼眶有些湿润。家乡的山山水水,家乡的亲人,永别了!
“将军!”一名士兵指着山顶,孙哲身体一震,来了么?他抬起头来,着山顶上的哨兵,却发现他面朝着另一个方向,正向着自己手舞足蹈,嘴巴开合,似乎在拼命地叫嚷着什么,但距离太远,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拔腿向山上跑了几步,孙哲突然停了下来,在视野的尽头,他到了滚滚的骑兵正蜂涌而至,飘扬的征北军军旗让他的呼吸几乎停滞下来,两腿发软,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两手撑着地面,尽力地张大嘴,像一条被甩上岸的鱼一般,拼命地呼吸着。
征北军来了!自己有救了!
身体里陡然之间被灌满了力量,他风一般地冲了回去,从士兵手中夺过军旗,然后又风一般地向着山上奔去,一口气奔到山顶,站在最高处,他拼命地挥舞着军旗,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哗哗地流淌下来。
绝处逢生。直到此时,孙哲才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绝处逢生。
万世昌的骑兵率先赶到了黄石山。
“我是万世昌,你是?”驰上山顶,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将领,万世昌有些疑惑地问道,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万将军,我认识您,末将叫孙哲,磐石营胡将军麾下游骑将军,奉命率三千部属堵截萧里措的军队。”
“三千人?”万世昌的眼光掠过山上孙哲的麾下,大猫小猫三两只,最多不过四五百人。
“没有顶住?”他淡淡地问道。
孙哲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末将起始在建始堵截,打了三天,伤亡惨重,后援不至,只好弃了那里的防守阵地,一路奔逃到此,准备作最后的抵抗。能为胡将军争取一点时间是一点时间。”
听了孙哲这话,万世昌倒不在意他的兵败,而是他能在蒙骑的眼皮底下,居然跑了这么远还有时间破坏山下的道路,一时倒是对他刮目相了。
“不错啊,居然比骑兵还跑得快!”万世昌笑道。
孙哲一时没有听出这是夸奖还是斥责,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拍拍他的肩,万世昌笑道:“好了,我们来了,萧里措跑不了,他们注定要葬身在平阳的。”
“万将军,他们还有七八千骑兵,而且,萧里措也随时会赶上来。”孙哲了一眼万世昌身后的骑兵。
“我知道了,不要以为我们只有这点人马,我只是前锋而已,在我身后,三千步卒正在赶来,而更后方,石敢当将军正带着上万部卒来支援我们。”万世昌嘿嘿笑道,“小子,报仇的时候到了,你先归到我的建制之下,等与胡将军汇合之后再把你还给他,把你吃奶的力气使出来,给你死去的弟兄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