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县之战,伐蜀北路军不但大获全胜,而且还缴获了大量粮草。实际上,凭借其在兴州及西县所获粮草,已足以支持伐蜀北路军数月所需,整个伐蜀期间几乎都不再需要朝廷自凤州方向运送军粮了。
与周军大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战后蜀守军几乎全军覆没,得以逃脱败回兴元府的残兵败将还不到两千人,即便加上留守兴元的蜀军,总兵力亦不超过五千人。再加上败退回来的蜀军不但将西县大败的消息宣扬得满城皆知,更把大败之后低落的士气和完全丧失的斗志传染给了那些未参与西城之战的蜀军兵将。因此当穆特尔挟西县大胜之威,兵临兴元城下时,面对城内百姓的人心惶惶、面对守军已然低落到极点的军心士气,城内留守的官员和守将们很清楚靠这样的民心、这样的军心是绝对守不住城池的。
于是,穆特尔这边才到城下,还没有亮开攻城的架势,城内便已经高挑降旗,大开城门,非常果断、非常利索的向其投降。这令刚刚在西城杀出点感觉来的穆特尔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为不能继续杀个痛快而遗憾不已。
不过,不管心里痛不痛快,既然对方已经投降,穆特尔都得按照规矩行事。接受投降、大军入城以维持秩序、张贴安民告示以稳定人心、安抚城内官员守将以保持本地区的局势不会出现动荡。一系列的工作做下来,再加上等待唐潮所率后军抵达,并进行必要的人员休整和物资补充的时间,待到唐、穆二人率军离开兴元府,扑向三泉(阳平关)时,已经是建隆五年的阴历二月十五了。
自兴元府折回头重过西县后,唐、穆所部伐蜀北路军一路冲杀,连克后蜀石图、鱼关、白水阁等二十余座军寨,并于建隆五年阴历二月十八进兵至利州与兴州之间的重要关隘——三泉(阳平关)。
三泉(阳平关)北依秦岭,南临汉江和巴山,西隔咸河与走马岭上的张鲁城遥遥相对,雄踞于西通巴蜀的金牛道口和北抵秦陇的陈仓道口之上。与汉江南北的定军山、天荡山互为犄角之势,是汉中盆地的西门户,同时也是巴蜀通往关中的北端前沿,地理位置十分险要。进利于攻,退可以守。自古就被视为“蜀之咽喉”、“汉中门户”,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按理说,如此重要的军事要地,又拥有地利之势,应该是后蜀重点布防的所在。但一来,三泉(阳平关)关城狭小,平时不可能驻扎太多的部队。如今王昭远所率援军尚未赶到利州,关内只有两千守军,与周军兵力相比实在过于悬殊。二来,由于招讨使、山南节度使韩保正在兴州失守后将挡住周军的希望全部寄托于西县,不但没有派兵增援三泉(阳平关),甚至都没有派人通知那里的守军兴州已经陷于周军之手的消息。再加上周军攻克兴州后进军迅速,接连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攻克了西县和兴元府,并有效控制了前往三泉(阳平关)的通道,使得自兴州、西县、兴元府等处逃出的溃兵根本没有机会在周军抵达关城之前跑到三泉(阳平关)报信。是以,三泉(阳平关)虽多日以前便已从边境赶往成都报信的信使口中得知周军南下的消息,却根本没有想到后者会来得这么快。以至哨兵前来报信时,守关的指挥使还以为这家伙是被大战来临前的气氛搞得太过紧张,大白天的产生了幻觉,跑到自己面前来谎报军情的。
兵力的巨大悬殊、心理准备方面的不足,以及周军进军神速带来的震撼,令三泉(阳平关)守军在双方真正交战之前便已落了下风。因此,当第一波炮弹呼啸着落入三泉(阳平关)小小的关城之内,顷刻间便几乎将整座关城都笼罩在硝烟与火光之中后,关内的所有人便已经为之胆寒。于是乎,仅仅坚持了不过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后,在自己的指挥使衙门兼宅院被数发炮弹炸得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后,那位被硝烟薰黑了面庞的三泉(阳平关)守将便将保家卫国之心、守土安民之责抛到了九霄云外,带着自己的部下举旗投降,将三泉(阳平关)献于唐潮、穆特尔座下。
建隆五年阴历二月十八,唐潮与穆特尔所部通过三泉(阳平关)继续南下,兵锋直指嘉川。嘉川守军自知难以抵挡,未等伐蜀北路军进抵关下,便毁坏关城、烧绝栈道,退守至葭萌关。
当天午后,王昭远、赵崇韬率后蜀援军抵达利州。二人在得知兴州、西县、兴元府等地尽失敌手,且周军已然突破三泉(阳平关)进抵嘉川的消息后,立即下令全军停止前进,于利州城屯驻防御,并派部分兵马于城北大、小漫天寨立寨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