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巴深籍俱京中央军校中的憩庐书房里迈祝智圳,安毅如约到来时,现宋子文和孔祥熙都在,立即明白今晚蒋介石想要和自己谈的事情,不止中英关系和中缅边界问题那么简单。
蒋介石还坐在书桌后挥笔疾书。抬头望了一眼进门后肃立敬礼的安毅,点点头示意他随意,然后继续低下头写字。宋子文和孔祥熙神色从容,两人坐在沙上非常放松,和上一次在上海相聚交谈时没什么两样。看到安毅到来,宋子文笑了笑,继续看他的报纸,孔祥熙露出微笑放下件,指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安毅坐过来。
安毅接过侍从端来的茶水,低声致谢。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坐下解开黄呢军装的风纪扣,凑近孔祥熙耳边低声问道:
“少帅从意大利回来半个月了,怎么还在上海寓所里隐居,不愿出山啊?。
孔祥熙笑着点头:“汉卿之所以不愿抛头露面,是因为他的新职务还没有落实,留在华北的军队也没做好充分的准备,这段时间他需要把麾下诸将约到上海好好谈谈,方便他收回军权;其次是经济工作和党务建设非汉卿之专长。要是在中央会议举行期间高调复出,对于如何安置他的职务是一个难题,依照他的名望。一旦委任了再想更改会落人口实。还不如留在上海等待会议结束,这也是相对比较稳妥的做法。再者说了,大会举行期间,此前因为驻军和势力划分等剑拔弩张的百”将军、明轩宋哲元将军已经取得共识,不再为了各自的利益在华北问题上产生太大分歧,如今北方之吉鸿昌、方振武等叛军均已覆没,华北内政问题迎刃而解,汉卿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在我看来,汉卿这次复出。最大的任务还是投身到剿匪大业中较为恰当。”
“哦,,明白了。”
安毅恍然大悟,终于搞明白张学良回国后滞留在上海不愿挪窝的原因了。蒋委员长原本把张学良从欧洲叫回来,本意是要解决华北各军争权夺利、相互拆台的混乱局面。是想给日益坐大、野心也日益膨胀的宋哲元和步步紧逼的阎锡山施加压力。只要张学良回来,群龙无的东北军就能暂时团结起来,不再受到晋缕军和宋哲元军的拉拢分化,华北政局就会形成较为稳定的三足鼎立之势,让阎锡山、宋弈元和张学良三方相互制衡,相互提防,总比让中央天天派人跑去安抚这个说服那个。更省心。
不过,阎锡山和宋哲元也非易于之辈,张学良一回来。他们就嗅出空气中弥漫的阴谋味道,不约而冉地放弃了内斗,相互妥协,再在对待“闽变”和围剿方面对中央大力支持,取得了蒋委员长的理解和认同。于是华北的局势突然就变得明朗起来,张学良的作用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各路枭雄就这样被老蒋的轻轻一拨。玩弄于掌股之间,一个张学良的回来,就相当于一纸即将展开却又犹抱琵琶的号令,却能让华北各方诸侯为此上蹿下跳甘于臣服,最失望却是被当成了筹码的张学良,不知老将将如何善后才是。
安毅越琢磨越觉得蒋介石手段高妙。看来张学良正是为此在上海赌气,不远万里赶回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肯定生出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所有才留在上海不愿出席南京的系列重要会议。
“你着着我干什么?”
宋子文收起报纸,瞪了安毅一眼;很显然他从安毅似笑非笑暗含嘲弄的神色中,看到了安毅的心思。
安毅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你不要心虚嘛”我是在想,这段时间你都忙着中央会议,没时间回上海去陪陪少帅,少帅会不会觉得自己特别孤单?整天听曲喝酒,可不是个事儿。”
宋子文严肃地回答:“去去去,不要再用老眼光看人了,汉卿此次欧洲之行侧重于疗养康复,成功地戒掉了毒瘾,人也健壮了很多,下次你见到他就会明白了。对了,你是怎么回事啊?汉卿回来之后,几乎所有的亲朋故交都致电问候,你这家伙却没有半点儿表示,以你安毅和汉卿并肩战斗半年的交情,以及你八面玲珑的待人处事方式,似乎不应该出现这种不礼貌的疏忽才对啊?是不是因为几个东北军败类让你损兵折将,你一直耿耿于怀,进而迁怒于汉卿?”
宋子文不提这事儿还好些,提起安毅顿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哼了一声,靠在沙背上,下意识地与宋子文拉开距离,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茶几,颇为恼火地回答:
“对!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我做梦也没想到,北平政治分会那群蠢货竟然撤销了汤玉麟的通辑令。这样一个国家民族的罪人,一个不战而逃置千万百姓沦陷于日寇铁蹄下的败类。如今竟然官复原职了,你让我怎么向麾下十多万参加过华北抗战的将士们解释?让我怎么向为此而献出生命的三个师一万五千多弟兄的在天之灵解释?可耻啊!怪不得我军历史上有那么多的将领反复无常,朝秦暮楚,视背叛如同儿戏,我现在总算是明白其中的缘由了!你等着看吧,军纪不明、奖罚不公所带来的恶劣影响还在后头,为了眼前的一丁点儿利益牺牲掉军威国威,会遭到报应的!”
宋子文和孔祥熙对安毅如此的激动和愤怒,面面相觑,均深感意外。两人此前还从没见过安毅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愣在座位上,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