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五、太阳初出五陵高(1 / 2)

两人正说笑间,忽听有人敲门:“老爷,有十万火急的机密要件!”

孙元起心中一动,赶紧起身取过信件,匆匆阅览后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显然是仓促获悉大事发生一时间心潮起伏难平。杨度见状连忙问道:“百熙,发生了什么大事?”

孙元起闻言把信纸递给杨度:“袁项城表面上看不动声色,私底下却已经开始秘密布局,随时准备对南方革命党动手。也不知他是打算先下手为强呢?还是想甩开我们单干?”

对于南方革命党人,孙元起的态度有些矛盾:一方面希望他们能相忍为国,万事和为贵,遇到问题尽量通过法律手段解决,涵养国家元气,而不是动辄通电全国、集会抗议乃至暗杀暴乱;一方面又希望他们闹得更大、跳得更欢,以便他与袁世凯联手,尽早殄灭这些只知民主共和、不知老成谋国的普世分子们。

谁知就在他犹豫之时,袁世凯已经磨刀霍霍向猪羊了。刚刚接到的信件,就是袁世凯秘密召开军事会议、部署南征方略的会议记录抄稿。

“本来北洋军就兵力左右支绌,袁项城居然还敢采用三路进军的方略,看来他是准备孤注一掷啊!”杨度一边看信件,一边拿笔在地图上勾勒道:“陆路上分为两路,一路利用卢汉线向南集中,以湖南、江西、安徽为攻击目标。兵力布置是以北洋第三师一部驻守武汉三镇,余部作为攻赣主力。河南第一师、河南混成旅为预备队。倪丹忱(倪嗣冲)所部、毅军赵周人(赵倜)部、北洋第二师集中于河南郾城一带,相机对皖督柏烈武(柏文蔚)部展开攻击。以黎辅臣(黎天才)的江南留鄂陆军第一师和雷朝彦(雷震春)的禁卫军一部移驻武昌、荆州,对湖南呈防守之势。

“另一路沿津浦线向南集中。以江苏的江宁、苏州为攻击目标,顺便策应安徽方面的行动。兵力布置是以北洋第五师、张绍轩(张勋)的武卫前军为主力,北洋第四师为预备队。另以山东混成旅防守济南,驻守扬州的北伐第二军徐老虎(徐宝山)所部为扰乱江苏内部的牵制兵力。

“此外海路还有一支奇兵,预备以闽督孙退庵(孙道仁)部进驻上海;如果出现意外,则准备以驻扎京畿西陵、南苑、定州等处第三师一部替代,由海道输送南方。但上陆地点临时指定。不声不响做出如此大手笔,显然袁项城是想一举底定江南半壁河山,然后与百熙你一较高下。其心叵测、其志匪小啊!”

孙元起面沉如水:“之前的几个月。北洋军各师曾多次小批量从北平铁厂采购迫击炮、从汉阳兵工厂购买步枪及子弹,我当时没有太在意,只以为是军制改革之后部队在换装,原来袁项城是早有打算!看来不止咱们下属的兵工厂接到订单。恐怕北洋制造局、德州制造局以及福建制造局都在夜以继日地赶造枪炮运往北洋各部吧?”

杨度皱眉道:“前几日广东汕头的《大风日报》曾刊登一则不起眼的新闻。称陆军部秘密向德国克虏伯炮厂订购各种口径野炮18门、1888年式快枪五万支、子弹四百万发,又向奥国斯太尔公司购买1895年式曼利夏步枪1.4万支,都是定期三个月内交货。最初还以为是小报故意捏造的花边新闻,以期耸人听闻。现在看来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孙元起道:“报纸上说是三个月,但夜长梦多、日久生变,袁项城是决计等不了那么久的,估计近几日他就会掀起波澜,寻找借机动武的由头。半个月前。孙某也曾命驻扎川鄂边境的刘明昭、尹昌衡等整军备战,必要时南下攻略湖南等地。然而时间仓促,恐怕短期内很难有成效。不知皙子有何妙计,能把袁项城行动的时间拖延上一段时日,好让我军从容备战?”

杨度缓缓答道:“袁项城既然如此安排,必定是铁了心要南伐,我们要想拖延时间,必须从多方面着手,像北平铁厂、汉阳兵工厂延期交货,积极争夺苏督之位,都是题中应有之意。此外,我们有必要在国会中卡一下他,因为此刻袁项城最担心的问题不是南方革命党作乱,也不是咱们的威胁,而是国会迟迟没有选举他为正式大总统。说到底他现在只是临时大总统,在正式国会召开以后,这个‘临时大总统’职位就显得非常尴尬,干什么事情都名不正言不顺。

“眼下他已经准备对南方国民党四督以及孙逸仙、黄克强等要员动手,偏偏国会一直纠缠于宋教仁遇刺案和善后大借款案,对袁项城屡次提及的大总统选举问题置若罔闻,迟迟不予讨论。众所周知,国民党在参众两院中是数一数二的大党,占据三成以上席位。一旦战争爆发,国民党议员宣布退出国会的话,则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满足《临时约法》规定的选举总统要求,即需要国会议员总数四分三以上出席。那么袁项城将不得不继续以‘临时’的身份代理大总统,这是他难以容忍的。”

孙元起道:“现在国会中有国民党激进派搅局,根本不用咱们新中国党议员出手,袁项城的总统梦就一时半会儿难以达成,这个问题倒好解决。还有其他法子么?”

杨度道:“袁项城之所以敢如此不顾京畿一带防卫空虚,大规模挥兵南下,是笃定咱们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共同对抗南方革命党,不会对他构成威胁。那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让靠近湖北、河南、直隶的晋陕军队调动起来,比如突然招募大量新兵、沿边各部加强战备、部分师旅向东佯动、飞机转场至太原大同等,让袁项城不敢轻举妄动。”

孙元起也有些无奈:“袁项城的密探实在是厉害,几乎无孔不入,咱们除了部分极端机密的场所外,他们都能轻易获得情报。现在好了,只怕咱们军队一动,袁项城就该怀疑咱们是不是和南方革命党共同设局诓他入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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