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干走阴这一行的人来说,“元神出窍”是必修课。
路无归经常离魂,经验十足。她睡着后离魂的时候,去哪里都是眨眼的瞬间就到了。
上回晓笙姐姐出国的时候她就知道出国或出境都是要户照或通行证的,她没有这些。如果罗四眼不把东西还回来,她没有护照和通行证根本没有办法去香港找罗四眼,而且她只会这点本事,反正最终都是要斗法的,离得远点也就是多画一道风雷符的事。
她常年打鬼,很清楚没有身体保护的鬼有多脆弱,才不想自己的魂被人像打鬼一样一巴掌就打散了,拉上这么多鬼既能给自己壮胆助威又能吓唬吓唬对方。
路无归一个“乾坤借法元神出窍”打出去,只觉得眼前一花耳畔一阵风雷之声和百鬼呼啸之音,忽然一块玻璃出现在眼前,她看到玻璃的瞬间人已经一头撞了下去,她想要刹住身形都来不及,刚觉得自己要撞个头破血流的时候忽然现自己没事,且身形停住了。
她看到那胖呼呼圆滚滚带着金边眼镜长着一脸六亲刻薄相的罗四眼挂着满脸笑地坐在那沙上,他的坐姿有点怪,侧着身子只沾了点沙坐着显得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罗四眼的对面则是一个满面红光头全白了的老头子。那老头子的手里托着她的定星罗盘正在看罗盘,然后,那罗盘的指针一转,直直地指着她。
路无归一惊,心说:“哎呀,又被现了。”心念刚动,忽然看到定星罗盘就跟疯了似的转得比马力开全的电风扇还要快,紧跟着就听到窗外刮起了大风吹得窗户哗啦啦地响,那风是阴风,还夹杂着鬼啸。她半眯起眼朝外一看,吓了一大跳,心说:“好家伙!这家人做什么了,怎么引来这么多鬼。”不过好在这屋子好像有什么厉害的布置,外面那么多鬼居然没有一只进得来。有五只附着鬼的小纸人倒是进来了,不过被压在窗户上动都动不了,明明是很厉害的大鬼,这会儿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她五张附着鬼的纸人撕得非常好、非常工整,一看就是行家出手,驭鬼造诣非凡,至少不在她之下。她看到那纸人居然是办公用的A4纸,还是用过一面的A4纸,心说:“这人肯定跟我一样穷。”忽然,心念一动,不对啊,这好像是她画的,她刚才好像就是这么用的吧。路无归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凝神朝那五张小纸人看去,现这果然是她派出来的五方鬼。
路无归抬手拍拍额头,暗骂一声:“坏记性。”她趁着那老头起身到对面的窗户边拉开窗帘去看窗外的鬼没注意到这五只纸人,麻利地把这五张纸人从窗户上揭下来,然后对它们拼命挥手,让它们快跑。
那五只鬼也很机警,非常迅速地从窗户缝钻出去,混到外面的鬼堆里跟着大部队一起飘啊飘。
路无归趁着她是离魂状态一般人看不见她,假装不是她干的,果断地挪到墙那边站着,离刚才贴着五只鬼的窗户远远的。她朝桌子上看去,只见她的定星罗盘、法尺、铜钱都在这,旁边还摆着一把雷击桃木剑、一把金钱剑、一把天蓬尺和一个看起来非常精巧的罗盘以及一堆七零八碎的杂物,还有一个符封的小盒子,这盒子好像有点来头,把里面的东西封得严严实实一点气息都不露。
路无归很想冲上去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跑,可是她这会儿没有身体,拿不了实物。她又朝外面的那五只小纸人看去,想让它们进来搬吧,又怕它们再被钉在窗户上。路无归一脸纠结地看着罗四眼,觉得这人太坏了,不能让他跑了。万一他跑了,自己的东西拿不回去怎么办?她想了想,忽然瞥见旁边摆着朱砂,路无归的眼睛一亮,过去,用手沾了点朱砂画了一道追魂符一掌打进了罗四眼的身体里。她一道追魂符打进去,就听到那老头“咦”了声,她朝那老头看去,那老头也朝她看来。
路无归心说:“不是看我吧?”她往左右看了眼,见身边没有别人也没有鬼,惊疑不定地朝旁边挪了挪,那老头依然在看着她。她伸手指着自己,无声地问:你在看我?
那老头看看她,又看看罗四眼,坐回到沙上。他这回没去看沙上的那堆东西,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喝茶。他喝了口茶,又抬起眼皮瞄了眼路无归,又扫了眼罗四眼。
路无归见这老头瞟她的眼神就知道这老头看见她了。这个老头是个有本事的,她拿不准他想不想要自己的东西。路无归想了想,朝茶几上摆的几件东西一指,说:“那个,那几件法器是我的。”她又翘朝桌子上看去,没有见到蛟珠,又喊:“大白,大白,你在不在?大白,是我!”
罗四眼看到这老头端起茶杯喝茶不看东西了,明显不感兴趣不想再买这货,顿时有些着急,涎着脸笑道:“老爷子,您看这些东西都是有来头的好东西,可遇不可求,我这也是走了大运才拣了这么一个大漏拿下这些东西,最近手头紧,所以才想一次性全部出手。您是有大本事的人,我看到这些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您若看得上眼就开个价,我绝对没有二话。”
那老头抬眼看了看罗四眼,说:“我也不问你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他提起冲茶的水壶,倒了点水在一个空的干净茶杯中,闭上眼念了几声咒,指尖沾了点水,对罗四眼说了句:“睁大眼。”
罗四眼赶紧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老头曲指一弹,将符水点进了罗四眼的眼睛里,说:“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