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阴阳叹了口气,说:“走吧,先去保安观。”
赵三的头皮麻,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说:“师……师傅,这……这么晚了去保安观……”
孙大勇的腿肚子直打哆嗦,说:“师傅,保安观晚上不留活人。”他看了眼天色,说:“这个时间,保安观的天都黑尽了。”
应阴阳的脸一沉,说:“去不去?”
赵三和孙大勇赶紧连声说:“去去去。”麻利地收拾起法器,又跑到三清画像前上了三支香求保佑,又往身上洒了雄黄,还给路无归和游清微也撒上雄黄这才出门。
游清微满眼困惑地跟在他们身后,问:“正月里怎么会有蛇?”
赵三说:“你是不知道哇,自从许道公死了以后,这些蛇和黄皮子都跑了出来,成日地闹。保安观都快成了黄皮子窝了,要不是保安观还镇了道雷符在那,只怕保安观已经被黄皮子给拆了!”
游清微心说:“这说着蛇,怎么又跑出黄皮子来了?”她看向路无归,见到路无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跟在他们身后。
吴婆婆儿媳妇的声音远远地飘来。
因村里安静极了,游清微隔着二三百米远都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喊话,是在叫吴婆婆回家吃饭了:“你摘菜摘到哪去了,回来吃饭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打着手电筒跑过来,喊:“应爷爷,我奶奶不见了。”
应阴阳叹了口气,说:“回去吧,明天到野山坳去找人,打电话给你爸,叫他回来吧。”
少年“啊”了声,问:“我奶奶没了?”
应阴阳说:“三儿,送他回去。”
赵三把手搭在少年肩膀上,说:“走吧,回家去吧。跟你们说过多少次,能搬走就赶紧搬走,偏不信邪。”
少年问:“三叔,我奶奶真没了?”
赵三没作声,把少年送回家。
游清微看得出来,这地方的风水被破,已成大凶之地。这不是能住活人的地方,甚至不适合葬人。不过她相应她爷爷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们到保安观时,天已经黑尽。
路无归远远地就听到柴油动机“突突突”的声音,等到了保安观才现居然是台柴油电机在电,照明灯的电线连在柴油电机上。她几步到电机旁边,问:“怎么把村里的电机抬过来了?”
庄富庆说:“不知道哪里的线路坏了,不通电,找你保国叔租了村里的电机过来电。凑合着用一晚上,等明天我再去买了线找电工牵根线过来。”他看到应阴阳带着孙大勇进了院子,快步迎过去,喊:“应大爷您来了。”忙说:“听说那位游老先生说是许道公以前的师兄弟,说是从小在保安观长大,想落叶归根。他那儿媳妇是我家晓笙的老板,晓笙打过好几次电话回来让我帮忙,这不,二丫都跟着回来了。大爷,您可千万得帮这个忙。”
应阴阳“嗯”了声,走到院子里简易灵堂前、坐在轮椅上的游道法身边,他弯下腰仔细打量了几眼,说:“游道法,真是你小子?”
游道法抬起头,苦笑一声,说:“我和我儿子的后事,怕是要麻烦你了。”
应阴阳叹道:“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游道法叹道:“孽债难还,不得不回来。看到我那孙女了吗?我两个儿子,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如今就剩下她了。我怕我不回来把债还清,连这唯一的孙女都保不住了。”
应阴阳说:“你回来又有什么用?气数天定,天意要这样,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办法?再说,现在的柳平村住不得活人也埋不得死人。”
游道法缓缓沉沉地吐出两个字:“阴葬。”
应阴阳大叫声:“什么?”
路无归正被电机的动静吵得不行,听到应阴阳的大叫声,好奇地扭头看去。她对庄富庆说:“庄富庆,点蜡烛行不行?好吵。”她又说:“这么晚了,你们两口子该回去了。”
庄富庆说:“你晓笙姐姐再三叮嘱让我给他们帮忙,这么一大家子在这人生地不熟,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老先生还病得这么厉害,这时候走不合适。这么晚了他们连饭都还没吃。”又抱怨蔡芬做饭还做这么久,嘀咕着出了向来没手机信号的保安观,到外面的大马路上给蔡芬打电话。
路无归站在院门口看见庄富庆连续拨出好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听的样子,跟过去,问:“怎么了?电话打不通吗?”
庄富庆对路无归说:“打不通。”他想想不对劲,说:“不行,我得回家去看看。”
路无归知道蔡芬的手机是庄晓笙买的,蔡芬十分宝贝,从来不离身,给蔡芬打电话从来不会没有人接听的情况。她想起刚才遇到吴婆婆的事,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说了句:“你等我一起去。”几步跑回屋子里,从背包里抽出量天法尺,就要往外走。她一眼瞥见包里带的符,又取了些在身上,其余的拿出去给了左小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