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惨败的未免也来的太突然了,前几日北方还接连传来捷报,转眼间,就全军覆没了。
宗泽惊愕的同时,也感到非常纳闷,愣神好一会儿,才向来人问道:“敌人来自哪里?”
那人道:“是武州、新州、妫州、儒州的残兵败将---。”
他话为说完,赵楷就愤怒道:“这残兵败将尔等都打不过?”
那人诚惶诚恐,跪倒在地,道:“请皇上恕罪,其实除了这些残兵败将,还有金国大将完颜宗翰率领的生力军。”
此话一出,赵楷等人为之一振。
“你说什么?完颜宗翰?”
李奇惊讶的望着那人。
那人使劲点点头道:“卑职敢以项上人头保证,完颜宗翰突然率领大军进攻我军大本营,又决堤放水,趁水势用以火船攻破我军的水上营寨。”
“又是决堤放水?”
李奇心中那股恨呀,你母亲的完颜宗翰,还真是够节省的,一个月内,一招使用两遍,你丫就不厌烦么?
宗泽道:“在水上建造营寨,本就应该防止对方火攻,那水师都干什么去呢?怎能让敌军的火船轻易靠近营寨呢?”
那人面色尴尬道:“折将军以为---以为对方不会从水上来攻---故此---。”
虽然他是断断续续的,但是宗泽也明白了,折可存太看不起对方的水军了,但是事已至此,现在再来追究也为时已晚,又向来人询问整个过程。
待来人将战争过程仔细说了一遍,宗泽就让他退下了,因为他再不走的话,赵楷可能要飙了。
果不其然,此人一出去,赵楷就怒拍矮桌,“这折可存真是太令朕失望,小小胜利,就如此大意,陷我大军于困境,朕定饶不了他。”
他前面一直隐忍不,只因给折家面子,毕竟这里多半都是西军。
宗泽突然起身跪地道:“老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赵楷一愣,急忙起身扶起宗泽,诧异道:“宗爱卿何许如此,朕非浊目,孰对孰错还是能够分清楚的。”
宗泽道:“此事怪不得折将军,都是老臣之错,老臣当初设定的战略计划,意在同时出兵,攻击各州县的敌人,逐个击破,然而,此计有一个最大的破绽,就是分兵,如果对方放弃城池,集中兵力,那我军战线就显得过长,尾难顾,显然完颜宗翰已经看穿老臣的之计,故此若要论罪,老臣是责无旁贷。”
赵楷一听,面色稍显为难。
的确,没有完善的计划,只有随机应变的统帅,现在的宋军就如同上个月的金军一样,群龙无,完全反过来了,因为宗泽也很难远程操控,这只能看各路统帅的应变能力了。
李奇站出来道:“皇上,宗知府,我以为当下最紧要的乃是想应对之策,现在追究责任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赵楷忙借坡下驴道:“对对对,枢密使说的对,当下得赶紧想办法应对。宗爱卿,你可有破敌之策?”
宗泽思忖许久道:“如今金军明显就是想集中兵力,将我们的军队逐个消灭,所以老臣猜测完颜宗翰此番进攻,绝非是为了攻占城池,他才一两万兵马,不可能会分兵占据这些城池的,他一定是想先消灭我们的军队,如今折可存部已经全军覆没,那么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儒州的刘韐大军和妫州的张浚大军,我们目前先要做的是立刻派人前去告知二人,让他们集中兵力守住妫州和居庸关,另外,我们应该全面收拢战线,转攻为守,先稳住阵脚,再寻灭敌之策。”
赵楷听得频频点头,立刻派人传圣谕去妫州和儒州,让刘韐、张浚赶紧合兵一处,不要去管那些城池了,反正完颜宗翰也不见得会去占领。
但是能否赶得及,那真的只有祈祷上天了,毕竟完颜宗翰的骑兵可是非常快的。
命令下达后,李奇又道:“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若是长此下去,待敌军援军一到,我们还是会陷入困境,我们必须要动进攻。”
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打仗,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宗泽点点头,沉吟道:“完颜宗翰抽走数千精锐,而他又派精锐镇守左云、右玉、白登等地,那么此时云州城内最多就是一万人马左右,其主力应该是临时征召上来的百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一条路,就是赶紧攻取云州,这云州乃是完颜宗翰的大本营,一旦攻取云州,完颜宗翰的大军势必成为孤军,到时我们外可阻挡他们的援军,内可围歼完颜宗翰的援军。”
抢攻?
说来容易,可是这河水还没有退却啊!
这如何抢攻?
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一日过后,宗泽立刻下达命令,全军动员,快速填河,尽快填平这护城河。
这木头、石头、沙土但凡可以往河里扔的,一律用来填河,其实人数是足够的,问题就是这泥土难以搬运,因为你不可能把自己的后路给挖了,你得去边上的山上挖泥土,在这纯人力的情况下,是非常耗时间的。
城头上的高庆裔见到宋军不等河水完全退去,就已经卷土重来,而且还是全军总动员,心中不禁一点担忧都没有,反而面带微笑,朝着一旁的完颜昌笑道:“将军,看来都统那边已经取得了胜利。”
完颜昌点点头道:“捷报应该很快就回到了,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宋军这么个填河法,用不了几日,便可过河,这必将是一场苦战呀,我们决不能让宋军轻易的到达城墙,否则的话,我们只能受制于宋军。”
高庆裔道:“我已经准备了五千敢死士,趁着宋军过河之际动冲锋,不管死多少人,只要能够守住云州城,都统一定不会让我等失望的。”
他们就是拖,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当初全部精锐在此,也只是与宋军打了半斤八两,现在完颜宗翰还调走了八千精锐,又增派了兵去巩固关口,城内其实没有多少精锐部队,他们靠着的是那坚固的城墙、堡垒,以及刚刚征召上来的士兵,不求赢,只求守住云州,这就是他们唯一的目的。
在赵楷的谕旨才走到一半时,拔离速的先锋部队就已经到了边界,他这一路上还消灭了好几股宋军的残余部队,直到临近太行山,才停止了追杀,显然那些残余部队全部逃到山里面去了。但是来到儒州境内,四周却是空旷无人,这拔离速经验丰富,见这些要道都没有人把守,恐怕有诈,派出三百名人前去打探,大军慢行。
可是,这一路走来,真的是一个敌人都没有遇见,哪怕是到了儒州城下,虽然城门紧闭,但是城头上是一个士兵都没有见到,别说士兵了,连一个百姓都没有看见。
拔离速看了半天,还没有搞懂行情,于是派出一队人去城门前看看。
这一队人马心中也怕,万一上面站起一群宋军来,那他们可就完了,是小心翼翼的来到城门前,一名稍微胆大点的士兵,上前双手一推,听得吱呀一声,城门竟然打开了,他们自己倒是吓了一跳,惊恐的望着慢慢张开的视野,可是,里面兀自是空荡荡的一片。
拔离速又让他们进去打探。
要人命啊!
这一队人马只能硬着披头进城。
半个时辰后,他们就相继出来了,“启禀将军,里面空无一人。”
拔离速微微皱眉,完颜宗翰急着派他们前来,目的就是要消灭救援折可存的援军,但是不但没有遇到援军,连一个宋兵都没有看见,着实令人失望啊!于是立刻派人四处打探,这宋军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一日过后,完颜宗翰就亲自率领全部主力赶来了,与此同时,消息也传来,原来儒州的宋军全部去往了妫州。
完颜宗翰听罢,哎呦一声,非常遗憾,这宋军拖着百姓,能走多快。虽然完颜宗翰没有明言,但是拔离速也醒悟过来,悔恨不已,当时就应该立刻追击,不应该等完颜宗翰的大军,但愿刘韐没有走远,于是二话不说,立刻剑指妫州,大军顺势南下,因为儒州离妫州太紧了,骑兵快的话,就一两日路程。
可是当完颜宗翰来到妫州时,这一目望去,哎妈呀,我滴天啊!宋军这是彻底把头全缩到龟壳里面去了吧。
堡垒、寨栅、军旗是漫山遍野,因为妫州就到太行山下,山地多呀,真是人山人海,铜墙铁壁,火炮、投石车已经准备就绪,每一个士兵都是张弓搭箭,就等着你来攻了。
完颜宗翰看这都是一个劲的抹汗,心想,这若是强攻的话,胜算微乎及微,即便胜利,那绝对是惨胜,除非是最后的大决战,否则,绝对不宜强攻。
原来刘韐、张浚得知折可存遭受攻击时,都派了援兵前去,但是还没有出境,就遇见了折可存那边快马传来的消息,让他们别去了,去了也救不了了,在得知是完颜宗翰亲率大军来攻,刘韐、张浚皆非常人,一听这消息,立刻就明白了完颜宗翰的意图,而儒州的刘韐只有几千人马,还不到一万,万一完颜宗翰上来围攻了儒州,那妫州来不来援救?
这势必会两头难顾。
所以刘韐当机立断,动全城百姓,全部去往妫州,是日夜兼程,只派了小股部队前去接应折可存,将狼狈折可存接到妫州去。
张浚也是赶紧将那些派出去攻城拔寨的军队全部调回来,因为他也跟折可存一样,将兵派出去攻打还未占领的要隘、关口,又命士兵修建防御措施,应对即将到来的金军。
其实刘韐也就比完颜宗翰的先头部队早到半日左右,如果当时拔离速不疑神疑鬼,直接转道追击的话,或许还真能追上刘韐的部队,这就是读书人的仁怀之心,完颜宗翰不会在这紧要的时刻,还想到百姓,但是刘韐是读书人出身,他在前面进驻儒州的时候,百姓都非常热情,拿出自己仅有的食物送给宋军,因为都是汉人,同族之胞,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所以当百姓见刘韐突然要走,心里就怕,你来之时,我们都选择弃暗投明,你不能抛下我们不管呀,金军若知我们投靠了你们,他还会放过我们吗?
其实啊,完颜宗翰还不会与他们这些百姓一般见识,也没有这个功夫,他完全就是冲着宋军来的,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
刘韐不忍抛下这些百姓,于是就选择带着这些百姓一块撤往妫州,这一念仁慈可能会招来横祸。
得亏宋军前面屡屡诱敌深入,导致拔离速见没有人驻守,反而变得比较谨慎,面对一座空城,也不敢冒进,还在儒州停留了一日,刘韐这才全身而退。
这古代战争,为什么说分兵是大忌了,就是因为统帅很难做到面面俱到,一旦出现意外,根本就来不及应对,这靠的就是将军们的临场应变能力,要是刘韐等到赵楷的谕旨来,才选择放弃儒州,那就为时已晚了,完颜宗翰一军拦在中间,将他们隔成两半,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可能都会被完颜宗翰击败。
刘韐、张浚见完颜宗翰来的如此之快,后怕出一身冷汗来,就差这半日,真是好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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