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娶亲,新年(1 / 2)

隆武二年腊月二十二日,辰州府城迎来了本年的第一场大雪。举目四望,城池屋舍、山地旷野皆批银装,仿佛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皑皑白雪中,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

虽然已是寒冬腊月,但湖广镇参谋司下发的训练计划依然没有改变。下过雪之后,两个校场都被积雪笼罩,将士们将积雪扫除,继续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操练当中。

这一天正好是庞岳出城视察操练情况的日子,虽然平日里各项事务缠身,但他最多隔上两日便会去校场察一下训练情况,因为他知道,其余的事情固然也重要,但只有军队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乃至扭转乾坤的根本。

上午,庞岳首先来到的是城北的刘家垅校场,这里是飞虎、陷阵、刚锋和破军四营的训练场地,在此主持操练的是自己的老部下,石有亮等四个以参将衔充任的营官。

才赶到校场数百步之外时,庞岳便感到一股气势扑面而来,撼天动地的呐喊声、整齐有力的步伐声之下,几乎连周围树木枝头上的积雪都要为之震落。

将士们高昂的精神状态让庞岳的心情很是愉悦,满意地点点头之后便直接策马进入了校场大门。

眼下,校场之上的积雪已经被扫成无数个雪堆,堆在校场边上。身穿冬季战袄的军士按照各自的编制,或排成一个个方阵在军官的指挥下进行战术动作的训练,或排成一列列长队。飞快的越过高墙、低桩等障碍物。

校场边上,依旧站着一排排神情严肃的督导司官兵,同样是一身厚实的冬季装束,手持大棒、皮鞭等物尽心尽责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不过。相对于最初,受罚挨打的军士已经越来越少。

如今将士们身上穿的这冬季战袄与春夏的鸳鸯战袄式样相同,只是更加厚实,有着很好的御寒作用。

为了给将士们置办好这批冬季战袄,庞岳也是费了不少力气。原来的老兵大都配有棉袄,但后来编入的一万多新兵却没有。因此,早在新老兵合营之前,庞岳便已经着手置办所缺的冬季战袄。为了办成此事。庞岳不仅将附近卫所中库存的棉花全部调了出来,还花钱购买了一批,并且还花钱从民间招募了大批裁缝织工,加班加点、紧赶慢赶才在十二月下旬将所缺的冬季战袄办齐。

虽然多花了近一万两银子。但庞岳却没有丝毫犹豫和吝惜之想,让士卒们穿暖,是为了让他们抵御寒冷保持体力,从而更好地进行操练或作战,即便花上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得知庞岳到来。在场的四个营管,除了石有亮之外,卢启武、崔守成、施琅三人都将手中的事情交给了副手,过来和庞岳见了一下面。并顺便汇报了这几天的训练进度。

庞岳也没有太多的客套和废话,听取了老部下们的简短汇报之后便径直走到了校场边上察起将士们的具体操练情况来。

校场之上的训练气氛相当热烈。长枪兵、刀盾兵等冷兵器兵种的训练区域。军士们攥着手中的兵器,在军官的口令声中做着刺、砍等战术动作。每一个小方阵中。全体人员的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且爆发力十足,给人一种力度与协调并存的美感。根据庞岳的交代,湖广镇将士们在训练中杜绝了一切花哨而无意义的动作,采用的都是经过实战检验的,最直接、最简单的动作,并且格外注重团体的协作。一旦有人急躁或拖沓从而与整个团队的动作脱节,二话不说,拖出去,打!

火枪兵的训练区域,各营的火枪兵们集中在一起,排成三段击或五段击等射击队形,在军官们的一声声大喝中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装填弹药、瞄准、射击、转换队形等一系列战术动作。整个区域不时地响起爆豆般的炸响,随着腾起的一股股白烟,前方的木靶被打得碎屑横飞,随后便会由专人搬开送到校场附近的伙房,作为中午或者晚上的柴火。

而针对火枪兵训练的干扰法也一直保留了下来,当一部分军士手持火器在训练时,另一部分军士则以各种方式对他们进行干扰,如毫无章法地敲锣打鼓、大吼大叫、扔土块等等,以训练他们在复杂情况下的适应能力。

新兵们最初面对这种干扰训练法时多少显得有些不习惯,那些不苟言笑的军官以及场边虎视眈眈地督导官兵们本来就已经令他们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生怕出一点错,如今再被这么一闹,不少人都惊慌失措,甚至把火药罐都打翻在地,准备装填的铅弹火药撒了一地。对出现这种失误的军士,等待他们的当然是督导官兵们手中无情的棍棒和皮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还是适应了这种有点带有恶作剧性质的干扰法,出现的慌乱情况也越来越少。

在校场上的各个训练区域转了一圈,亲眼见到将士们的训练状态之后,庞岳的心放下了大半,就目前的情况来,总体趋势还是相当不错的。如果能做到持之以恒并经过实战的锤炼,一支强军必成!

面对庞岳的垂询,三个部下也是信心满满,言语中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对自己部属的信任和对清军尤其是对绿营的蔑视。

到部下们如此自信,庞岳感到了莫大欣慰,但他也知道,整支军队的自信要塑造起来很难,而一旦崩溃起来却容易得多,所以才有“兵败如山倒”一说。自己之前已经通过一系列措施和几次胜仗逐渐让将士们竖立起了自信,但这种自信能否持续下去并变得更为牢固,还要以后的情况。而明年初与孔有德等部清军的战事尤为关键。一旦这一仗打好了,将士们的自信心和对整支军队的荣誉感将变得更为强烈、牢固,一旦失利,士气必将遭受严重打击。甚至会令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一想到这里,庞岳便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

正当庞岳在与卢启武等三人说话的时候,石有亮终于赶过来了,他刚才正带着骑兵们在附近训练,没有注意到庞岳的到来。

“哈哈哈,大人来了?刚才我带着那帮兔崽子在那边训练,没有到,望大人恕罪!”石有亮大大咧咧地朝庞岳拱了拱手。

庞岳笑着点了点头:“周明对训练一事很是上心啊!”

“那当然。”卢启武接过了话茬,对庞岳笑道,“大人,哪个军士要被分到石大个子手下。那可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大冷的天,训练强度没有减少半分半毫。那些刚被分到飞虎营还不会骑马的新兵,石大个子二话不说,把马鞍和马镫都撤了,再直接把他们推上马。先摔个七晕八素再说。据说,近段时间医护司收治的伤兵中,有一大半都是飞虎营的,而且还都是摔伤。”

在场的众人顿时一阵大笑。

石有亮笑了笑。不以为然道:“卢黑子你懂个球,有些兔崽子。我不这样逼他们,他们就算一两年都学不会。要学会骑马乃至做到娴熟。哪有不摔跤的?没有马鞍和马镫又怎么了,就算我不要这两样东西,卢黑子你的马上功夫怕是也比不上我。”

庞岳也笑了,心说这石有亮还真不愧是响马出身,对骑兵训练还真有一套。按他的这种办法,虽然一时会摔伤不少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无疑会取得很好的效果。若是在光溜溜的马背上都能做到纵马自如,再用上马鞍、马镫就必定就是一个合格的骑兵了。

“周明,你这个法子虽然不错,但你自己也得当心啊!”庞岳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再过几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要是摔个鼻青脸肿的,到时候可就有伤大雅了!”

庞岳的话令周围的人再次爆发出一身大笑,石有亮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干脆用笑声来掩饰。

在湖广镇军中,像石有亮这样年过了三十还是光棍一条的军官大有人在。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手里没有几个闲钱又常年征战在外、居无定所,一来二去自然就把终身大事给耽误了。有一次,湖广镇游击以上军官聚餐的时候,石有亮在大醉之下吐露了自己压在心里多年的心声,唉声叹气地说自己对不起死去的爹娘,没有尽到延续老石家香火的责任等等,这种说法立刻引起了贺震霆等其余老光棍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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