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白甲如血(一)(2 / 2)

战国雪 添花过客 2229 字 2022-11-19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直起旷野, 昨夜,若海与窟哥成贤两军按智所令伏于顺州城外,城上高悬的守将令狐延首级和城外的守军尸首令这六千人忍了一夜复仇怒火,天色一亮,见智信使未到,窟哥成贤立即至城下搦战,羌族右长老兰谷本不欲出城迎战,但窟哥成贤先命军士向城上乱射挑衅,又假称涂里琛已被他们生擒,兰谷难辨真伪,只得率军出城,待窟哥成贤引开羌军,埋伏在城外的若孩即杀入顺州。

若海所率的三千辽军既为复仇而来,又存心要令羌人惊恐,士气自是极嚣,一个个暴叫着冲入城内,两日前是羌人在顺州城下围杀辽人,今日却是辽人在同一座城门下展开复仇,兰谷虽在城内留有一千羌军守护,可他们怎拦得住这群复仇铁骑,才一照面便被冲溃,辽军如凶潮般冲入城内,一边围杀羌军,一边把城内的羌族老幼往外驱赶。

这些辽军受了将和十二龙骑的悉心**苦训,已得搏杀精髓,此时恃强而入,恃势而攻,睥睨十方阵圆转而发,才一会儿工夫,一千羌军已被杀尽,杀红了眼的若海军到处撵追羌族老幼,只要有人稍一反抗便迅速斩杀♀些妇孺老幼才在顺州住了两天,还以为从此能得安宁,谁知兵祸旋踵破门。

羌民惊恐无助,幸有涂里琛的未婚妻月歌助族人躲避辽军,月歌虽是女子,却心细知理,自羌族攻入顺州那一日起,她已知辽军势必前来复仇,也曾苦劝涂里琛远遁,又让涂里琛把死去的辽军安葬,但涂里琛却不肯依从,还说要用辽军尸首震慑辽人,月歌苦劝未果只得作罢,但她并不象族人般把顺州城当成安身之处,反坚持让族人不可在城内屋舍中散居,仍是让族人尽量聚住一处,还带着义子塔虎和收养的一群孤儿悄悄在城墙偏僻处挖开一角,此刻月歌见冲入城中的辽军凶狠无情,心知顺州绝不能再留,急让义子塔虎从城洞处逃往城外求救,又竭力把仓惶逃散的族人重聚一处,带着族人利用城内屋舍街巷躲避辽军追杀。

右长老兰谷正被窟哥成贤引着在城郊兜圈,忽得塔虎前来报急,忙率军回城相救,刚入城便见族人在月歌带领下逃来,而若海军在后紧追不舍,兰谷立刻率军迎上,不料这三千辽军一见羌军回救,竟驾马冲入逃散的羌族老幼之中,一边把这些羌人赶向兰谷,一边混在慌乱的人群中攻向羌军。

涂里琛留在顺州的共有一万羌军,按理兰谷仍有一战之力,可辽军这种打法却让他们乱了手脚,羌军们怕伤族中老小,哪敢放手交战,若海军却在又哭又喊的羌民中横冲直撞,刀砍枪捅,箭射马撞,只一会儿工夫,又有许多羌军在乱中被杀,偏偏窟哥成贤又在此时率三千辽军从城外冲入,把羌军围在当中前后夹攻。

兰谷本欲夺回顺州,但他既要和这六千气势汹汹的辽军交战,又要分心救护族人,竟被若海与窟哥成贤这两路生力军逼得节节败退,月歌见右长老招架不住,忙劝兰谷撤出城外,兰谷也知再打下去非但不能取胜,只怕族人先要被这些趁乱而攻的辽军杀尽,只得护着族中老幼往城外逃,可一撤之下他与月歌才发现情势突然变得更为混乱,而造成这混乱的正是本不属于他们的大批辎重。

这批辎重乃是拓拔傲随他们离开上京时所带,弓箭,刀枪,帐篷之类的军资杂物装了足有近百车之多,羌人穷苦,得到这些辎重后一直视如重宝,尤其是这其中还有拓拔战送的十万两黄金,羌人们都盼着要用这十万两黄金重兴族威,此刻被迫弃城已是万般无奈,这些辎重却再不舍弃下,结果竟有许多羌人拉着大车往城外逃去,兰谷几次喝止都劝不住族人,月歌知晓族人心意,又是感动又是焦急,只得让兰谷分出军中仅有的坐骑拖车,自己指挥族人拉着辎重往城外撤去,羌军为护族人离城人人舍命,几乎是用身躯抵挡辽骑冲撞,待羌民几经辛苦逃出城外,月歌立即让众人往南面撤,在她心里始终不信涂里琛之烈性会被辽军俘虏,而且她相信辽军夺回顺州后必不会再追击他们,因为她在城内留有能令辽军驻足的人。

辽军果然未追出城外,反是拨马往城内深处奔去,智曾嘱咐过若海与窟哥成贤,逼走羌军后便立即入城搜寻残余的顺州百姓,智认为,羌人屠城虽凶,却未必能在两日能杀尽顺州八万百姓。

数万羌民一路南逃,无力快行的老弱妇孺和近百辆辎重大车的负累使他们行进极缓,兰谷心里又恼又急,偏又无可奈何,只得忧心忡忡的率着羌军断后掩护,一边赶路一边回头张望追兵动静,就这样连赶了近两个时辰路,令他们恐惧的铁蹄声忽又从身后骤然响起,尘烟起处,辽军又追杀而来。

听着狂乱的马蹄声急促压近,月歌的脸色蓦然惨白,她本以为辽军见到顺州城内的景象后不会再出城,谁知追杀再度来临。兰谷心知恶战难免,急让月歌带老幼族人先退,若月歌与族人遭难,他再无颜去见涂里琛,但月歌却在此时喝令所有羌人一起南逃,她知道,若是分兵反会被辽军各个击破,因为折损过半的羌军已不是辽军铁骑的对手,在此情形下,只有尽早寻到涂里琛,与族中大军会合,羌族方能渡过此劫。

若海与窟哥成贤两路骑军很快逼近,兰谷率羌军且战且退, 辽军铁骑汹涌,羌军却已疲惫不堪,还要分心保护一众老幼,形势更为险恶,令人惊异的是羌民们在此时居然仍不肯舍弃辎重,除了老弱之人实在无法荷物,就连妇孺都推动着大车往南赶,兰谷见族人如此,急得眼都红了,怒喝着命族人扔下辎重逃命,羌军为掩护族人,硬撑着挡在族人身后,拼死也不让辽军冲近族人。

幸好辽军此次攻势虽猛,却不象在顺州城般见人就杀,他们这一次的追杀对妇孺老幼倒有些手下留情,而且辽军似也不想把羌人就地围歼,反排成横列在后追堵,一边把羌族渐渐往南驱赶,一边不断搏杀断后的羌军。

倒下的羌军越来越多,每挡着族人后退一里,大道上就会留下数百具羌军尸首,兰谷和月歌此时也无他计,惟盼能尽早遇上涂里琛,就这样艰辛逃亡了几十里,羌民们终于远远望见了涂里琛和族中大军。

“有救了!” 不等兰谷和月歌舒出一口气,却发现前方道旁横满了一地的族人尸首,而且急步奔来的涂里琛等人竟是一般的焦急惊慌,望着前路尘烟内同样弥漫的杀机,月歌突然醒悟,不但是身在顺州的羌民遭袭,就连涂里琛亦被伏击了一夜,辽军这一次不止是要报顺州之仇,还要把羌族赶尽杀绝,而辽军的目的正要把他们逼于此地前后夹击,真正的灾难竟是此时方始。

“别过来,这是陷阱!”月歌惊极而呼,但涂里琛与羌军已不顾一切的奔了过来,因为在铁蹄之前挣扎的都是他们的亲人,你死我活的沙场决战,本该心无旁骛,可这三万妇孺老幼已成羌族致命软肋。

辽军合围之势已成,士气顿时大盛,前后两军前追后堵,前后呼应,对羌人发起了最凶猛的攻势,若海和窟哥成贤在前猛赶羌民,冰冷的喝令也从涂里琛和羌军身后凌厉而起。

“杀!” 智的喝令并无血战仇敌的怒意,却是冷如冰霜,四千铁骑仅留十骑护于智身侧,其余骑军势如出闸饿虎,从涂里琛身后掩杀而上军虽有两万余人,但他们已无心厮杀,只顾着四处营救族人。

屠城之恨,八万辽民,这等深仇就如一团燃自心底的怒火,烧得四千辽军杀心如沸,怒号暴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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