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连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老夫人不必多礼,我已经不掌军多年,现在是个普通人,也请老夫人将我当做一个普通人待,以先生相称即刻,我的身份若是泄露,容易引起轩然大波”。
张氏被易寒扶起来,坐了下去,“那老妇就恭敬不如从命,请先生不要怪责妇人无礼”。
易寒笑道:“老夫人年长,若论辈分,还要以老夫人为尊,老夫人又怎么会失礼呢”。
张氏点头道:“易先生真是平易近人”,一语之后轻轻问道:“不知道先生这些年都在何处?又怎么会来到这杭州城?”
易寒应道:“我杀孽太重,这些年在一所隐蔽的寺庙清修,主持让我下山化缘”将原本打算回京,却在半路上遇到鼎儿遇到强盗,最后辗转来到杭州城的经过说了出来。
张氏惊讶道:“这么说易先生还未归家,易老元帅和令堂可知道先生的消息”。
易寒摇头道:“他们还未得知,也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老夫人是第一个知道我消息的人”。
张氏受宠若惊道:“妇人得先生如此信任,实在惶恐”。
易寒笑道:“我原本也没有打算将身份泄露给老夫人知道,只是夫人有心将苏小姐许配与我为妻,若是再有隐瞒实在不该”。
张氏问道:“洛儿可知道先生的真实身份?”
易寒摇头道:“苏小姐并不知道,当年在金陵一见,便对苏小姐心存爱慕,只因易寒当时家道中落,羞于启齿,也就没有向苏小姐坦露真实身份,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小姐对我并没有男女私情,易寒失落黯然,心怀远大抱负,想成就一番伟业之后,再来赢娶苏小姐的芳心,于是千里迢迢远赴雁门关,机缘巧合之下闯出了名堂来。”叹息一声:“岁月匆匆,许多年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我对苏小姐的情意并没有变,所以老夫人刚才说将苏小姐许配与我为妻,易寒才会如此的激动”,说着暗暗观察张氏的表情,现在张氏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倘若自己与苏洛真的是亲姐弟,那他与苏洛便是孽缘,这张氏心里必然产生怪异,相由心生,或许立即就能从她表情中出一点端倪来,张氏在演戏,他也在演戏。
张氏现在所想的却不是这个问题,大仇人就在眼前,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正计划着怎样无声无息的把易寒杀掉,方才从口中探的没人知道他的消息,更让她肆无忌惮,嘴边说道:“如此说来,先生与洛儿还真是有缘,这也许就是情若不断,终可再续前缘,实在可喜可贺啊”。
易寒听她这番话来,心中大喜,从她口气,完全没有半点忌讳,这是人真实的第一反应,或许别人不容易察觉到,易寒在一开始却特别留了个心眼,仔细观察,只听张氏说道:“我听说易先生你已经是西夏王夫。”
易寒道:“实不相瞒,当时只是受局势所迫,敷衍迁就,想那西夏狼主贵为一国之君,举国英杰任其挑选,夫婿何其之多,她又如何会把我放在心上,宣扬此事只不过是政治谋略,再者说了,我家乡在大东国,又是堂堂的大元帅,如何能成为一个女子众多附庸之一,西夏狼主的事情,夫人不必担心,我与西夏狼主当初早有约定,只为局势,绝不会约束我的自由,这王夫也只不过是空名罢了”,他这番话谎话与事情违背的离谱,只是说来有依有据,也容不得张氏不得不信,她如何会想到堂堂一个麒麟将军在演戏,满口谎言,而且她的心思此刻放在如何无声无息的把这个大仇人杀死,易寒原本与她无仇,可是他贵为易家子孙就是自己的仇人。
张氏一脸思索,易寒怯怯问道:“老夫人,你现在可还愿意将苏洛小姐许配与我?”
张氏笑道:“如何不肯,能嫁给易先生,是洛儿的福气,我们苏家一门也深感荣幸之至啊”。
易寒跪下,朗声道:“易寒谢过老夫人”。
张氏连忙上前搀扶,“易先生,万万不可啊,妇人担当不起”。
易寒问道:“夫人,那婚事?”
张氏笑道:“不必着急,如此盛大的婚礼该挑选个吉日才是,这会该妇人设下酒席亲自款待先生,不知先生可给妇人这个面子”。
易寒朗声道:“恭敬不如从命”。
张氏笑道:“那请先生稍候,妇人先去换身衣衫,同时也吩咐下人安排佳肴美酒”,心中冷笑:“麒麟将军,你这么也不会想到,我一个老妇有杀你之心”。
易寒着张氏离开的背影,笑里藏刀,不是机智聪慧之人必是大奸大恶,这张氏一颗女子心肠已经被仇恨所污染。
张氏回到房内,一脸激动兴奋,等了这么多年,大仇即将得报,一想到折磨仇人的时候,她的内心就充满报复的快感,身心畅快,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这一刻快点来临,贴身婢女为她更换衣衫,张氏突然问道:“海棠,你跟随我多少年了”。
婢女应道:“小婢自幼无父无母,从出生那一刻就被夫人养育,今年十九岁也就跟随夫人十九年了”。
张氏问道:“我对你好不好”。
婢女应道:“夫人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小婢衣食无忧,愿意一辈子全心全意服侍夫人”。
张氏淡道:“那假若我要对付我的大仇人,你愿意不愿意帮助我”。
婢女朗声道:“夫人恩情如同再造,小婢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张氏淡道:“附耳过来”,婢女贴近,张氏低声耳语一番,婢女听完脸有怯色,却决然点了点头。
张氏轻声道:“我也不必你服侍我一辈子,在我心中一直将你当做亲生女儿待,此事一成,我便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婢女跪下叩谢道:“夫人,小婢愿意一辈子侍候夫人”。
张氏低头着她,脸有怜色,她又怎么会海棠继续活着,此事一完,她就要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葬,要成大事总是要有牺牲的,这海棠却是涉世未深,所以张氏才会挑选她。
一会之后,海棠领着易寒来到一处幽静的偏厅,张氏一声雍容华贵的打扮上前迎接,显得正式。
只听张氏笑道:“此处乃是我平日的用餐之所,没有闲杂人等打扰,易先生可放心痛饮,不必拘谨”。
易寒微微笑道:“老夫人想的周到”,心中却暗暗冷笑:“可真是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