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追来的易寒见他们父女终于停下脚步并转过身来朝自己看来,心中涌出一丝欢喜。
本来有很多理由,心中有许多的话,可是来到两人的跟前,易寒却变成了哑巴,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程铁风嘴角挂着微微笑意看着易寒,一句话也没有说,而子凤清澈的美眸瞥了他一眼之后,脸无表情的将目光转移到别处,易寒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尴尬和冷漠对待,就好像自己兴冲冲的想要做什么事情,却被别人泼了一盆冷水。
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僵持了一会,易寒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安静沉默,指着两人大声喊道:“你们两个都不准走!”
程铁风听到易寒的话,顿时一愣,旋即却哈哈大笑起来,只感觉这句话充满莫名的喜感。
子凤目光冷淡朝易寒望了过来,淡淡问道:“你想干什么呢?”她本不想与易寒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只是他这句透着威胁的话却让人感觉好笑的很,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
易寒被子凤这么一问,竟吞吐无言了,是自己让她回去的,可是现在又是自己追上来的,自己的举动显得是那么的矛盾。
程铁风笑道:“易元帅,除了这些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讲的吗?”
易寒闻言,心中暗忖:“都是你这老头碍事,若不是因为你在场,我岂会碍手碍脚的。”突然瞥到子凤正看着自己背在肩上的包袱,立即恍悟,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
易寒取下包袱,对着子凤道:“这东西还给你。”
程铁风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这包袱里是什么东西呢?竟让易寒追赶上来还给子凤,子凤的东西又怎么会在易寒的手中呢。
子凤自然知道包袱里面是什么东西,应道:“既然被你偷走了,就是属于你的,有机会我自然会亲自取回。”
易寒似乎个小孩在狡辩一般,大声喊道:“我没有偷,我以为你走了,却把东西给落下了,所以我便帮你先收留着,想找机会还给你。”
子凤心中莞尔,“这人怎么这么笨,难道还不懂得我想把这东西留给他作为纪念吗?”
子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没有上前取回包袱的意思,倒是程铁风走上前来,感兴趣道:“这包袱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易寒见程铁风伸手要取走包袱,立即缩手,沉声道:“程铁风,这不是你的东西!”
程铁风笑道:“我知道,这是属于子凤的,我代劳取回,不可以吗?”
易寒决然道:“不可以!要子凤亲自来取。”
程铁风无奈的朝子凤看去,子凤却轻轻摇头,这让程铁风感觉,两个成熟的成年人这会却像小孩子在闹别扭一般,干脆不打算插手了,目光闲闲的望向别处,欣赏这八坑山美丽的景色。
易寒见子凤并没有取回东西的打算,朗声道:“你若不来拿,我就当你不要了,扔掉了。”说着高高扬起手,做了一个打算要抛下山的动作。
“嗳!”子凤连忙伸手制止。
易寒笑了笑道:“这么说你还想要,那过来拿吧。”
子凤这会也恍悟易寒在戏弄自己,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出声道:“别扔了,就当送给你作为纪念吧。”
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此话一出,原本有些冷漠僵硬的关系,立即得到了缓解,并多了一丝亲近味道。
易寒显得并不在乎道:“我不要!”
子凤顿时表情一僵,旋即又恢复恬静淡然,朝易寒走了过来,伸手打算取回包袱就立即离开。
“嗳!嗳!嗳!”易寒躲着子凤想取回包袱的手,让子凤好几次都取了个空。
他居然当着程铁风的面戏弄起他的女儿来,难道不怕程铁风发飙吗?
子凤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冷了,在易寒说出“我不要”三个字的时候已经激怒她了,她素来心性沉稳,克制了下来,易寒这番戏弄又增加了她的愤怒。
一直看着景色,并没有朝这边望来的程铁风淡淡道:“易元帅,我要提醒你,子凤已经怒了,我这女儿发起怒来是很可怕的。”
易寒不以为然道:“是吗?”
话刚出口,只听子凤冷声道:“拿来!”
子凤说话素来温和,易寒就从来没有看见她肃容冷声的模样,说真的,易寒身体一阵凉意,还真有些害怕。
虽然如此,易寒却硬着头皮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追上子凤难道就只是想要纠缠一番吗?这就像一个人明明知道结果无法改变,却还要垂死挣扎一番,他想做些什么来改变眼下的局势,可是却没有好的办法,只能胡搅蛮缠。
子凤垂下眼睛,轻声道:“你是不是喜欢戏弄我?”
易寒应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心中却苦涩无比,我费尽心机想要阻止这场战争,可是结果没有改变,却反而与你有了纠缠不清的关系,虽然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没有说白捅破,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那么的复杂难以理清。
子凤淡道:“我原本打算在战场上再与你来个了断,既然如此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易寒笑道:“子凤,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我和你之间又没有什么瓜葛,何须做什么了断?”
子凤淡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更不用客气了。”娇喝一声,突然出手朝易寒手臂擒去。
易寒单手去挡,两人手掌缠在了一起,子凤的目光不再柔和,冷冷盯着易寒,“我早就想杀了你!”
易寒笑道:“那你为何一直不动手呢?”
子凤冷声道:“可惜我找不到机会!”
易寒笑道:“你们女子都一个德行,嘴硬!”说着手掌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暗暗用劲,似乎想把她的纤细的手腕折断一般。
子凤俏容绷着冷硬,目光死死的盯着易寒,手腕处的疼痛越来越剧。
易寒笑道:“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吗?我可不是文弱书生,要知道我一直在让你是个女流之辈。”
子凤目光只是一直冷冷的盯着易寒,突然牙齿紧咬嘴唇,直到咬破嘴唇,一丝殷红的鲜血从她光润的嘴唇沁透出来,让她的嘴唇变得更加的红艳。
易寒心头一颤,难道我弄疼她了,紧握她手腕的手掌却不由自主的松懈了许些力道,他的心肠还是柔的,子凤并没有做错什么,她还一直站在自己的立场,可是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易寒不知道,难道只是想证明是个可恶的人,并不值得她爱,让两人的关系恢复如初的敌对吗?可我当初与她在白水岩见面,为了阻止这场战争的爆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什么?他们不是有共同的初衷和立场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易寒糊涂了,也理不清楚当中的因果关系了。
子凤美丽的眸子充满犹豫,她在犹豫什么?
程铁风突然朗声道:“子凤,杀了他!”
子凤眼眸闪过一丝厉色,突然甩动一下螓首,被束起的一头黑色的长发突然荡开朝易寒扫去。
易寒只看见一头秀丽的长发朝自己脸上拂来,眼前除了这代表女子温柔根根长发,却什么都眼不见。
子凤秀丽的长发拂到易寒的脸上,易寒只感觉似冷冷的刀锋刮在脸上一般,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黑发中透出一点寒芒,齐臂连着胸口,易寒的衣衫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割破,横着胸口出现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口处鲜血如注涌了出来。
易寒楞站在原地,只见手中的包袱已经在子凤一击得手时夺了过去,她的手上多了一把凤形银白簪子,现在他明白了当日手无寸铁的子凤是用什么东西割伤自己的大腿,怕就是她手中的这把凤形银白簪子,他似乎也见过这般银白簪子,只是大部分隐藏在子凤的秀发之中,并没有太过注意,想不到这支簪子竟是她杀人的利器,他从来以为子凤不会杀人的,现在他知道他错了,似子凤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不会杀人呢,只怪她一直在自己的心中的印象太温和可柔了。
一直被束缚着的长发荡散开来,根根黑色丝绸一般的长发成一边挂在她圆润的右肩垂贴在胸前,刘海变得有些凌乱,鬓角也完全被长发遮盖,这个模样让子凤变得有些妖异,只是她的眸子还是这么的美丽有神,她风姿妩媚,宛若魔女一般的脸容正静静的看着易寒,目光的冷漠,让易寒感觉自己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易寒突然间好怀念她温暖动人的微笑。
他似石化一般动也不动的看着子凤,鲜血已经悄悄的染红了他的胸襟,而且这种趋势还在蔓延。
程铁风出声道:“既然都到了这种地步就杀了他吧,反正这最终都是无法避免的。”
是啊,他们终在战场见面,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做个了断,省去了后顾之忧。
子凤目光冰冷,手中银白的凤形簪子不带一丝情感,“易元帅,走好,来生有机会我们再做朋友。”
易寒听到这话,心中一惊,他从来不相信子凤会杀了自己,脑中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念头,甚至就算在刚才她重伤自己的时候,易寒也认为她不会这么做,怎么突然间会变成这样,他看见子凤出手了!
易寒想要躲避,他不可能这样白白的就被人杀死,可是那凤形簪子却如影随形让他感觉无论如何的躲避不过。
易寒只感觉胸口一疼,便生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子凤刚刚不久还要与易寒并肩作战,现在为什么却要杀了他,因为她的立场已经改变了!是易寒逼她做出改变!
子凤冷漠的转身,背对着已经倒地死去的易寒,可是那双美丽的眸子却流出泪水。
程铁风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子凤,你多久没哭过了?”
子凤不应,任由泪水冲刷她秀美的脸容。
程铁风轻声道:“我为你是我的女儿而感到骄傲,你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与其在战场上杀了他,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你们是敌人,这终究是无法改变的。”
子凤道:“父亲,我宁愿死的是我,可我死了,就没有人再能够说服你了。”
程铁风表情一讶,只听子凤问道:“父亲,这算不算爱?”
程铁风柔声道:“算!”
子凤道:“那我向你证明了吗?”
程铁风点了点头,“你向我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