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05 牢中相见,纵虎归山(2 / 2)

一个能够将荆南经营数年,接连吞并数家诸侯的家伙,其手段理当难以猜度。

郭嘉惊愕半晌,回过神来,苦笑一声道:“山民所言,嘉已想通,然而无论山民舌灿莲花,嘉定然不降,且山民勿要拿文则,公明二人事迹与郭某面前说道,若山民苦苦相逼,嘉宁愿一死了之!”

庞山民闻言微微点头,话锋一转对郭嘉道:“若庞某欲放奉孝归去呢?”

郭嘉闻言,嗤笑一声道:“那便是山民不智!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若山民果真将郭某放归,日后郭某捉了山民,也放一回。”

“看来这人情庞某是不指望奉孝来还了……”庞山民说罢,收敛笑容,郑重其事道:“奉孝,放你归去在庞某看来亦未尝不可,只是奉孝若欲离去,当于庞某面前承诺,日后若河北覆亡,奉孝不可求死,届时奉孝已是无主之人,当归庞某麾下!”

郭嘉闻言轻蔑一笑道:“山民倒是好气魄,只是这般美梦郭某还是劝你早早醒来吧……”

“终有一日会梦想成真。”庞山民说罢,见郭嘉依然不以为意,对郭嘉笑道:“庞某若是告知奉孝,河北如今广造器械乃郭某计策,奉孝是否肯信?”

郭嘉闻言骤然一惊,口中喃喃道:“之前陈留城前一事早令郭某心中怪异,山民且速说说,为何要将那些攻城利器,展现于丞相面前?”

“便是告诉你也无伤大雅。”庞山民笑道:“如今木已成舟,庞某麾下细作早已探知丞相广造器械,守御城池,然而庞某不知奉孝是否发现,打造器械耗资颇费,二荀如今怕是为巨量军费,焦头烂额了吧!且刘子扬所造投石,皆笨重无比,不易移动,只须风吹雨淋数月,投石便成朽木,庞某区区小计,便可使丞相财帛,付之流水……”

“够了!”郭嘉闻言怒叱一声,对庞山民道:“数年未见,山民却这般狠辣,一应手段,令郭某似不相识!”

“也比不得奉孝劝孙权,祸害我荆襄书院学子!”庞山民亦一脸怒色,对郭嘉道:“庞某所用,尽皆阳谋,怎可与奉孝这般阴谋所比?便是庞某夺颖川之际,亦未伤害学子性命!却不想奉孝竟唆使孙权,残害士人!”

庞统见二人原本还尚可说到一处。如今却尽皆大怒,难以遏制,忙出言相劝,庞山民闻庞统之言,轻叹一声道:“也就是寻常争执。士元不必放在心上,总之奉孝这人,若庞某不骂他,他心中总不舒服!”

郭嘉闻言,半晌才收起面上怒色,对庞山民道:“两军相争当无所不用其极。非是郭某之过,亦非山民之过,你我如今针锋相对,错就错在这天下时局,你我各为其主啊……”

庞山民闻言点了点头,赞许的看了郭嘉一眼。侧目对庞统道:“士元终究是没奉孝看的这般通透,交情归交情,责任归责任,如今庞某与奉孝皆未将其混淆,只为此事,便当浮一大白!”

庞山民说罢,提起酒坛与郭嘉碰了一下。对郭嘉道:“奉孝打算何时离去?也好让庞某安排一番,反正天下间只余庞某与奉孝两家诸侯,庞某若欲与奉孝重逢,起兵顷刻即至!”

“离去之时当然是越早越好……只是重逢之日,越晚越好。”郭嘉长叹一声,对庞山民道:“若再与山民相见沙场,怕是届时山民已有必胜把握……”

“当下虽是年初,但年内奉孝大可放心,庞某亦要处理江东事务,难有余暇。只要丞相不挑衅庞某,庞某便不会往河北一行,兴师问罪!”

庞山民说罢,郭嘉却道:“若郭某归返之后想念山民,引军来见呢?”

“无非是再收拾你一顿罢了!”庞山民闻言大笑。对郭嘉道:“在庞某看来,整顿江东也比不得再见友人,况且奉孝主动来寻,庞某就算琐事缠身,也要腾出时间,与奉孝一会!”

郭嘉闻言暗叹一声。

即便庞山民这段时日要受困于江东政务,然而对于曹操而言,却不是大举反攻的机会,正如庞山民所言,就算曹军再渡江一战,荆襄仍有军马应对,而丞相则因年前一战,消耗不少,如今强起兵马,并非智举。

只是待庞山民整合了江东的力量之后,其麾下已坐拥大半江山,丞相再要抵挡,更为艰难。

见郭嘉愁眉不展,庞山民道:“奉孝,还是勿要再谈政务了,今日你我,只叙旧情,也当是庞某为你践行,如何?”

“牢中践行,倒也别致。”郭嘉闻言失笑,对庞山民道:“只是郭某心事重重,还有不少事情,欲使山民解惑,比如西凉军马与两川军马的去向,便令郭某好奇的紧!”

“奉孝欲打探军情?”庞山民闻言乐不可支,对郭嘉道:“什么时候奉孝还身兼细作了,莫非丞相麾下人手这般捉襟见肘?”

“愿说就说,不说拉倒!”郭嘉没好气的白了庞山民一眼,庞山民见状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告知奉孝也未尝不可,庞某令马腾率西凉军马,继续开拓丝绸之路,而两川军马,则深入蛮地,庞某欲使南蛮尽皆归化我汉家统治。”

“山民倒是有暇,诸侯相争,还可顾及这般琐事!”郭嘉见庞山民这两项举措,皆非针对曹操,放下心来。

庞山民闻言却连连摇头,对郭嘉道;“要说行军布阵,庞某比你不如,可奉孝这于政务上的眼光,庞某可甩你八条街去!待奉孝归返河北之后,好好去问问二荀,强汉之时与异族交易,仅丝绸之路为大汉提供多少财帛?西南蛮人若被汉家同化,庞某治下两川再无蛮害,且蛮人山中,物产丰饶,庞某军中将士利器,便多为两川蛮地精铁所制!”

“商贾手段……”

虽知庞山民言之有理,郭嘉却嘴上不服,轻哼一声,一脸阴郁道:“只是你时运不错,占得好地罢了!”

“莫非奉孝是嫌弃河北贫瘠?”庞山民闻言,不禁大笑,对郭嘉道:“之所以丞相财政捉襟见肘,只是其不懂经营罢了,庞某这一番言辞,也只是想要告知奉孝,丞相败于庞某手中,输的不冤!”

“既然山民生财有道……便告知郭某一二,如何使河北富庶,如何?”郭嘉见庞山民微醺,不禁笑道:“郭某亦想从山民手中,学得一二傍身之计。”

“只要奉孝肯降我荆襄,别说一二傍身之计,便是三四,庞某也给!”庞山民说罢,白了郭嘉一眼道:“只是奉孝若想拿回河北予丞相所用,庞某只得吝啬一些了。”

“山民此言,莫非是怕了丞相?”郭嘉被庞山民窥破心思,毫不动怒。

“激将无用。”庞山民说罢,将坛中余酒一口饮尽,对郭嘉道:“奉孝还是早些休整,明日庞某便命人送奉孝归去,一路舟车,奉孝当多多保重……庞某近日政务繁忙,怕是无暇相送了。”

“山民……”郭嘉闻言,双目泛红。

庞山民已不止一次的可以要他性命,然而屡屡却容郭嘉归返曹操麾下,古往今来,这般行事者前所未有,郭嘉并非心如铁石之人,见庞山民醉态可掬的在庞统相携之下离了牢房,郭嘉哽咽道:“这般恩德,你叫郭某如何偿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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