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有人抱怨，近半米厚的钢筋水泥结构帮助它躲过了数十次轰炸，所以大家都相信这次还能继续保持好运。

更多没有找到合适掩体的士兵，不得不躲进危房或者弹坑中，也不知道是谁传开的，说一个弹坑不会被炸两次，所以弹坑成为了大家挤占的第二目标。

几分钟后，黑压压铺满了巴拿马城狭窄街道的人群就消失了，一双双眼睛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机群，祈祷的声音比教堂里的唱诗班还要响亮。

咚咚咚。

率先开火的是47毫米单管高炮，受到天空压力后，原本毫无防空火力的美军也逐渐的追赶了上来，这种高射炮甚至已经成为了美军的制式装备。

比利和大家看到，随着高射炮开火，远处的天空中已经出现了一团团黑烟，但结果却是失望的，寥寥十几门47毫米高炮对这么大的机群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所以大家更多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从英国引进的刘易斯7.7毫米机枪和刚刚自产成功，能够对空射击的勃朗宁机枪上。

就在大家等待敌人进入机枪射程，准备利用部署在城市各处的上百挺机枪给对方一个好看时，北方陡然出现了大批的野马战斗机！

嘟嘟嘟。

数十架战斗机，利用了美军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西面的空隙，绕了个圈从高高云层中直冲而下，25毫米机炮和4挺7.62毫米机枪，将炮弹和子弹如暴雨般洒在了防空炮和机枪阵地四周。

轰。

一枚野马携带的125公斤炸弹，准确的击中了距离比利所在碉堡不远处的防空阵地上，站在狭窄观察窗口的他看到，这个半裸露的阵地连呼喊都没能发出，几十位士兵便在爆炸中碎裂，然后被扬起的沙土掩埋。

野马的突然袭击支维持了不到几分钟，等到它们拉高后，第一波暴风攻击机便发起了疯狂地进攻，这些为轰炸机铺路，先期解决有威胁火力点的攻击机，就像是一群饥饿到了机制的鲨鱼，不断从巴拿马城上空呼啸而过。

轰隆隆，轰隆隆。

威力惊人的燃烧弹上场了，爆炸中先是白雾扬起，然后火星陡然闪耀而出，紧接着四周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无论是建筑还是大炮，只要被它们笼罩进去，只能剩下一堆残骸。

没有人敢去救火，半年来无数生命只换来了一个教训，别去管它，让它燃烧，如果你试图去扑灭它，那么你自己就会被烧死！

大火开始蔓延，无数的士兵在火焰中痛苦的叫喊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呼，让比利和伙伴们的心都颤抖起来，骨头都仿佛被冻结了，寒意不断地从脚心沿着脊椎爬遍全身。

值得庆幸的是，巴拿马城虽然不大，但主要都是石材建筑，加上天气潮湿，树木茂密，所以仅靠100多枚燃烧弹还不会致命，只不过那些机枪和防空炮却被摧毁了很多。

可比利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等待火焰熄灭，自以为又躲过一劫的时候，更可怕的死神却已经来到了头顶。

夏世辉打开了投弹仓，沉重的“蛮牛”离开飞机后，鲲鹏便全身一轻，猛的上升了百米才堪堪稳住，待见到尾部降落伞如愿打开后，他连战果都不想看便驾机开始返航装弹，准备第二轮轰炸。

紧跟着夏世辉，第一批轰炸的60架鲲鹏轰炸机以五五一组掠过巴拿马城上空，一枚枚蛮牛被投下，刹那间，天空中就仿佛盛开了一朵朵“白花”，这幅画面让人影响深刻。

“嘿嘿，一会你们就知道厉害了！”飞行员们勾着嘴角，既想快点返航去准备第二波轰炸，又想看看等会的壮烈场景，但在权衡后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立刻离开，只有少部分恋恋不舍的转了一圈，才专心回转，啊统计战果的事情留给了战斗机飞行员。

比利无法知道天空中飞行员们的想法，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数十枚几乎同时出现，尾部也同时打开一朵白色“小花”的炸弹吸引。

那是什么炸弹？

比利总觉得这种尾巴有个小“白花”的炸弹在那里听说过，但等眼角看到被燃烧弹火焰烧死的一具焦尸时，陡然脸色大变！

他终于想起了在那里听说过了，两天前，有一批从驻扎在安康山的伤兵回到这里治疗时，其中有个家伙这样说过。

“那太可怕的，它们挂着白色的小伞，在你头顶十米的地方爆炸，然后爆炸会将大树连根推倒，气浪会撕碎你的身体，更可怕的是，你根本没办法呼吸！

是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当时完全窒息了，如果不是我距离更远，或许已经无法回来了，而当爆炸结束我回到那里时，才看到所有人都抓破了喉咙，爆炸点附近一百米内的所有东西都被融化了，就连我们的马克沁机枪都在半分钟内融化！”

比利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可怕而恐怖的场景，不过当时那家伙瞪大了眼睛，一边说一边浑身紧张抽搐的摸样让他记忆犹新，当时他以为这家伙遇上的只是燃烧弹，但现在看到这朵“白花”后，才知道原来还真有这种炸弹。

燃烧将钢铁熔化他相信，因为燃烧弹光顾巴拿马城不是第一次了，但有一点他想不通，怎么会窒息呢？即使那么厉害的“魔火”，都不可能带走全部的空气啊！

看着缓缓下落的炸弹，那种说话时全身都在抽搐的场景，让他的心底也不由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离开这里，快离开！”

陡然间，疯狂叫喊的比利让大家全都愣住了，从下坠的方向来看，最近的一枚炸弹还有近百米远呢，这个距离根本伤不到碉堡，反倒是冲出去才有危险。

“比利，站住，它伤害不到我。”

“轰。”

伙伴，刚刚一把拉住了比利，还不待说完，炸弹在约80米外，一开始只是个小点，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洒了出来，如同被施展了魔法般不断膨胀。

随后，比平常炸弹爆炸声要小得多的声响从耳旁响起，大地被一团团白雾般气体笼罩，大家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会事时，猛然间，雷霆万倾，大地震颤，数十个似足球场大小的火团猛然出现，树木被推倒，房屋成为了平地，瓦砾砖木被爆炸冲击波推出了几百米远。

天空上的野马飞行员们也都瞪大了眼睛，他们见过很多厉害的炸弹，500公斤高爆弹，白磷燃烧弹，凝固汽油弹，甚至是1800公斤的“小胖子”，但也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黑红色蘑菇云。

顷刻间，远比后世规模小得多的巴拿马城便种满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死神“蘑菇”！

沙石撞击着厚厚的碉堡外墙，爆炸产生的罡风横扫而过，火团眨眼间便将这座碉堡笼罩了起来，开始大家都以为能依靠厚厚的墙壁挡住火焰和爆炸冲击波，但很快所有人都惊恐了起来，因为他们都发现，自己没办法呼吸了！

喉咙，仿佛被火焰烤灼，鼻子里只剩下浓浓的硝烟和热气，仿佛空气里的水分在瞬间就被蒸发了，连氧气都被抽干！

比利蹲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条被扔在了沙漠里的鱼，无论将嘴巴张的多大，都无法吸到一点点空气。

空气呢？氧气呢？到哪里去了！

片刻后，比利发现，几位同伴开始猛烈地撕扯着自己的喉咙，鲜血顺着深深地抓痕不断涌出，可他们似乎完全没感觉到任何疼痛，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脖子，或者说他们干脆想撕开那里，直接将气管暴露外来吸取空气。

喉咙被抓破，气管出现在了毫无氧气的空气中，鲜血如泉水般涌出，但在那几位倒下的士兵脸上，不是疼痛而是一丝畅快的微笑！

上帝！

惊恐，慌张，瞬间爬满了比利全身，他瞪大了眼睛，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疯狂的抓脖子，用指甲一点点撕破那里，比利已经彻底的麻痹了，最后连他自己都猛抓脖子，完全忘记了疼痛，忘记了火焰，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要，呼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