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椒的眼角抽了抽。他知道李当户送了梁啸一匹马。那匹马虽然不错,但只是普通的座骑,价值不过八千,随处都可以买到,怎么能和他这匹价值十金的青骢马相比。如果输了这匹青骢马,他就算有十金,短时间内也未能能买到同样的好马。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输不起啊。他要是输了,李家就真成了梁啸成名的牺牲品了。除非父亲李广亲自出面,向梁啸挑战。可是李广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怎么能主动向一个后辈挑战呢。
李椒将弓交在右手,左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蹭去手心的冷汗。
“李椒紧张了?”梁啸看在眼里,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李椒的机会。
“你不紧张?”李椒瞪了梁啸一眼,反唇相讥。
“紧张。”梁啸笑道。“不过我的手还没有潮。李君,这手可不能潮啊,万一打滑,以李君的弓力,获者可有生命危险啊。”
获者就是站在箭侯附近的人,负责报告射中与否,以及射中的位置。为了避免被误伤,通常会在他的面前摆一张乏。乏由皮革制成,就算被射穿,力量也会大减,不会重伤获者。乏离箭侯有数步之远,梁啸为获者担心,等于说李椒会脱靶,而且会很严重。
李椒大怒,一边套上遂、决,一边低声喝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堂堂大丈夫,用这些小伎俩,不觉得丢人吗?”
梁啸慢腾腾的将一块骨制的决套上右手拇指,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不宣而战,突然袭击,丢不丢人?”
李椒此时已经拉开了弓,瞄准远处的箭靶,正准备射击,突然听到这一句,不由得愣了一下。严格来说,他今天的确有些不宣而战的意思。正常情况下的挑战,绝对没有逼对方当场应战的,只是约定时间、地点,通常还会由应战一方做决定。
他今天怎么就当场挑战了呢?李椒一时有些糊涂。
弓与弩的区,就在于弓不能持久,拉开之后必须立刻射,对使用强弓的人来说更是如此,长时间的拉弓不仅消耗体力,而且会影响弓力。拉弓至彀(全满)的那一刻,力量最强,如果能迅速拉满,还可以利用弓的弹性增加射程,也就是所谓的猛开弓,轻放箭。
李椒正欲放箭的这一刻被梁啸干扰,分了神,猛开弓的时机已经错过。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放松弓弦,重来一次,以保证动作的连贯性和完整性。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第一次,他如果这么做,无形中就示弱了,甚至会给人他连第一箭都不敢射的印象。
李椒气得脸色泛紫。他狠狠的瞪了梁啸一眼,深吸一口气,用力拉满,松开弓弦。
“嗡!”箭羽离弦。
箭一飞出去,李椒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箭射得太勉强,力量严重不足,别说射中箭侯,恐怕连一百步的距离都射不满。果不其然,箭刚飞出八十余步就失去了力道,速度慢了下来。偏偏这时一阵微风吹来,箭打了个转,横着落在了地上,离箭侯足足还有四五步远。
“啊——”周围一片哗然,惊呼声像耳光一样,狠狠的抽在李椒的脸上,抽得他面庞烫。
押阵的李敢一看,脸也僵住了。对李椒来说,第一箭就射空,这可是从来没出现过的情况。今天出门之前,应该卜一下吉凶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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