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回到温室殿,吹了一会儿风,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想了想,又有些后悔,因为和汲黯置气,居然将正事给耽误了。
“请丞相和御史大夫来。”
时间不长,田蚡和韩安国先后赶到,向天子行礼。田蚡犹是一脸怒意,韩安国却面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天子看了他们一眼,特别是看到田蚡怒气未消,不禁笑了一声。
“还在为汲黯的事生气?”
“汲黯太过份了。”田蚡怒道:“君君臣臣,朝堂之上,如此无礼,岂是大臣应该做的。”
天子摆摆手。“行啦,汲黯就是这样,你也别挂在心上。请你们来。是想商量一下和亲的事。韩公。你这次镇边与匈奴人多有接触。依你之见。要不要拒绝他们的和亲,以示惩戒?”
韩安国花白的眉毛微微一颤,不经意的瞟了田蚡一眼。田蚡抢先说道:“陛下,和亲乃是国策,太皇太后在世时便一直奉行和亲之策。也正因为如此,才将擅自出战的李广贬为庶人。现在匈奴人主动请和,正是陛下施仁义的时候。如果拒绝,岂不是彰显太皇太后之过。有违孝道?”
天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韩安国。韩安国无奈,只得说道:“陛下,匈奴人逐水草而居,像鸟兽一般行踪不定。我军如果主动出击,远行千里,却未必能找到匈奴主力,届时要么无功而返,劳民伤财,要么勉强深入,有全军覆没之险。风险太大。以臣之见,不如和亲。边境安宁,朝廷也可晏然无事。”
天子的眼角垮了下来,看看田蚡,又看看韩安国,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内殿。
田蚡和韩安国尴尬不已,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转身离开。
听着脚步声消失在殿外,天子的脸上阴云密布。霍云病走了进来,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同情地看着天子。天子叫过霍去病,摸着他的脑袋,叹了一口气。
“小去病,快快长大。这些老朽老了,指望不上了。”
“陛下,何不以李广代替韩安国?”吾丘寿王走了进来,低声说道:“韩安国虽是名将,可是论起对匈奴人的熟悉,他可不如李广。李广如今赋闲,陛下有诏,他岂能不欣然从命。”
天子想了想。“韩安国虽然老朽,毕竟稳重。李广善战,却分不清轻重。两相比较,还是韩安国更好一些,至少不会出错。”
吾丘寿王疑惑不已,却不敢再问。李广有功不赏,反而被免为庶人,这件事已经成了一个疑案,即使是他这样的近臣也搞不清楚天子在想什么。听天子这口气,仿佛李广犯了什么大错。
“你去大行寺看看有没有西域的消息。”天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西域的战事如何了。”
吾丘寿王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天子抬起手,揉了揉眉头,有些头疼。韩安国居然不支持他,这让他非常意外。不过,比起田蚡的意见,韩安国毕竟是有实际作战经验的老将,他说的问题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如果不能解决,对匈奴作战的确胜算不多。
难道只能和亲,继续被匈奴人欺辱?天子冷笑一声,捏起拳头,一拳砸在案上。
梁啸纵马奔驰,左冲右突,手中劲弓急鸣,射出一枝又一枝的利箭。
弦声响处,匈奴人纷纷落马。
佣兵和希腊少年骑士紧随其后,无情屠戮,所到之处,匈奴人如苍蝇一般散开,又在远处集结,紧紧地盯着梁啸和梁啸身后的使团、商队不放。
双方缠斗了已经有一个多时辰。
在马奇的保护下,梁啸沿着青海道一路向东,沿途受到了羌人和小月氏人的热情接待,除了几伙不长眼的流寇,基本没遇到什么危险。等他渡过黄河,进入陇西境,以为真正安全的时候,却连续遭遇了十几批匈奴人。开始只是十余人的斥候,后来人数越来越多,渐渐有百余人的骑兵出现。
现在咬着他的就是一支近两百人的匈奴骑兵。好在他们人数虽多,却是长途奔驰而来,马力不足,又对梁啸等人的实力估计不足,一上来就吃了一个闷亏,被梁啸等人射杀数十人,折了锐气,这才僵持不下。
尽管如此,被使团和商团拖累的梁啸也很难摆脱匈奴人,只有耐心地与他们缠斗,一点点的积累优势。
他非常上火,这已经是大汉境内,怎么有这么多的匈奴人?这姓公孙的太守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就在梁啸猜测的时候,远处响起了战鼓声和马蹄声。地平线上,一道黑线正在迅速接近,一面火红的战旗迎风飘扬。
匈奴人见势不妙,纷纷拨马就走,瞬间走了个干净。
时间不长,一个骑士策马来到梁啸的面前,大声喝道:“太仆公孙贺,问候足下,来者何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