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岭下,赵婴齐一拍大腿,大叫一声:“赞!冠军侯就是冠军侯,所向无敌。”
不少南越骑士全程观看了梁啸等人破阵的过程,也被梁啸等人的骑射惊呆了,更被梁啸等人展现出来的骑兵威力激荡得热血沸腾。梁啸仅仅用二十骑就轻松的击溃了四五百闽越军,他们有四百余骑,还有山岭阵地可以凭借,又怕余善什么?
听到赵婴齐的喝采声,南越骑士们也忍不住大声叫好。赵婴齐听了,更加兴奋,跑到鼓手面前,夺过鼓桴,用力敲响了战鼓,为梁啸助威。
战鼓声雷鸣,在山谷中回荡,仿佛一道惊雷,经久不息。
闽越士卒面色如土,士气沮丧,黯然失色。
南越将士士气如虹,战意盎然,吼声震天。
岭下岭下,完全是两个天地。因闽越军优势兵力带来的心理压力一扫而空,南越将士信心百倍,对战胜闽越,取得最后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闽越将士们惊恐不已。他们原本就被梁啸等人杀得心慌意乱,只顾逃命,几乎忘了身边的石榴岭上还有敌人。此刻听到战鼓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真正安全。骑兵的威力太大,一二十骑就能造成这样的局面,如果岭上的南越骑士全部杀下来,哪里还有逃生的可能?
不约而同之下,闽越溃兵开始逃命。
梁啸骑着白马,在山坡上轻驰。所到之处,闽越士卒远远的避开,就像流水绕开巨石,就像野兽避开熊虎,就像走禽避开雄鹰。如俯,如膜拜,畏惧与景仰共存。
赵婴齐在岭上看到这副情景,羡慕不已,对身边的亲卫们说道:“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样子。”
亲卫们不约而同的点头附和。此时此刻,梁啸也是他们心目中的偶像。以前虽然听过很多关于梁啸的故事。知道梁啸曾经纵横西域,痛击匈奴,可那些毕竟是故事,不如此刻亲眼所见来得真实。
什么叫勇冠三军?这就是。
什么叫所向无敌?这就是。
能跟着这样的勇士学习骑射,能跟着这样的勇士征战沙场,是每一个热血男儿的愿望。
梁啸等人回到岭下的时候,南越将士蜂拥而上,如众星捧月。赵婴齐亲自跑了过去,伸手牵住了白马的缰绳。梁啸连忙躬身施礼。“殿下。不敢当。”
“敢当,敢当。”赵婴齐笑嘻嘻的说道:“一来你今天这一战打出了士气,我们又能多支持一阵子,你等于是救了我的命。二来做王的,总得表现出一点礼贤下士的风度,给你牵马,也是为我自己扬名嘛。”
“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我是什么关系,何必客气。”赵婴齐摆摆手。“你自安坐。我给你牵马。”说着,牵着白马,一路上行。白马虽然神骏,爬坡却不如滇马,赵婴齐就走起了之字路形,横折几次。蜿蜒上山。
南越士卒见状,更是对梁啸佩服得五体投地。赵婴齐是他们的太子,是将来的南越王。由他来牵马,对南越将士来说,这是无上的荣耀。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情景,而这一切,现在都在梁啸身上应验了。
这是梁啸凭自己过人的战功挣来的。要想享受这样的荣耀,就要刻苦训练,奋勇杀敌,像梁啸一样破军杀将,摧枯拉朽。
空气中,萌动着一股充满荷尔蒙气息的情绪。
——
余善回到大营,呆坐在大帐中。
一个中年巫医摇着铜铃,绕着火堆,且歌且舞,念念有辞。
巫医念完了祷词,拿起一把草木灰,按在余善的脸上。血止住了,麻木的伤口又渐渐恢复了知觉。余善的脸颊抽动了两下,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直凉到了心底。
巫医吓了一跳,连忙拜倒在地,连连叩头。余善摆摆手,示意巫医出去。他拿过一面铜镜,想看看自己的模样,可是铜镜拿在手中,他又犹豫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狼狈。脸上多了一个伤口,又是血,又是灰,哪里还可能有平时的风度。
其实,从他摔下马背的那一刻起,他苦心造就的形象就毁了。五百金购来的良马被梁啸抢走了,他像一个丧家之犬似的站在山坡上,身边围着上百勇士,却不敢起对梁啸的进攻,尽显懦弱之态。
五百人,被梁啸二十骑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究竟是我太无能,还是梁啸善战,骑兵的威力太强?
余善放下铜镜,轻轻捂住脸上的伤口。一想到骑兵,他的脸就不由自主的抽搐。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见识骑兵战斗,但是他却不是第一次听说。
除了会稽城外的那一次之外,他多次听刘驹、景昭等吴人说起当年的旧事。刘驹经常在他面前叹惜的有两件事:一是没有听桓远的计策,二是吴国没有真正的骑兵。没听桓远的计策,导致吴军至死没能迈过成皋;没有真正的骑兵,吴军被动挨打,屡次受创,最后还被追得走投无路,先王刘濞因此一败涂地。
在余善的心里,早就对骑兵的战斗力向往不已,这也是他不惜重金从中原购马,并以千金的天价买了两匹西域马的原因所在。拥有了一支骑兵,哪怕只是五十人的亲卫骑,是他一贯以来的梦想。
梁啸随手一击,夺走了他的千里马,毁了他的亲卫骑,但他想拥有骑兵的心却没有死,反而更加热烈。
梁啸的胜利,就是骑兵战斗力的最好体现。梁啸仅用二十骑就能击破我五百人,如果我有千余骑,闽越还有谁能是我的对手?
余善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沮丧。
脚步声响起,景平走了进来。躬身施礼。余善收回思绪,强按心中的不安,问道:“你父亲的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