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要有地方中炮，引发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就好像是古代的投石机一样，一块巨石落下，总是要引起连串的后续反应。有时候，整座房屋，整面泥墙，都很全部坍塌下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要是没有特别的设施防护，没有专业的组织，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引起恐慌是必然的。

虎贲军已经充分的进行了有关的心理干预，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应对鞑子的炮击。更重要的是，虎贲军上下都知道，虎贲军自己，也是有红夷大炮的，只是暂时没有发射而已。因此，即使鞑子的大炮肆虐，大家的心情，都比较平静，不会出现恐慌。

张准等人躲藏在藏兵洞里面，静静的任凭鞑子的红衣大炮肆虐。鞑子的红衣大炮在不断的发射，时不时的在董家堡的角落，造成破坏。甚至还有人被打伤。但是，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平静。因为，大家都知道，现在还不到还击的时候。

“虎贲军没有反击？”

炮击一阵以后，尚可喜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尽管他和虎贲军从来没有接触过，却知道虎贲军肯定不是容易拿捏的对手。在大金国建立十几年来，第一次让大金国吃大亏的，还是虎贲军。尤其是最近几个月，虎贲军到处煽风点火，四处开战，让大金军的曰子非常的难过，还死伤了不少人。只要说起虎贲军，大金国的上层，没有不咬牙切齿的。

自从投靠了大金国以后，尚可喜和他的部下，就被限制在沈阳附近的军营里面，没有得到允许，不能轻易的外出。因此，对于外界信息的掌握，尚可喜是比较迟钝的，他本人对外界的信息，也不是非常的敏感。不过，虎贲军和大金军的交战，整个大金国都知道了，尚可喜不可能不知道。

每次听到虎贲军的消息，尚可喜都是百感交集，五味俱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滋味。尚可喜其实并不愿意当汉歼。没有人天生愿意做汉歼，哪怕是范文程也不例外。如果范文程在明国国内能够考中进士的话，也不会冒险到大金国来混饭吃。同样的，要是尚可喜有其他的出路，他也不会主动的投靠鞑子。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现在的他，是名副其实的汉歼。既然投靠了大金国，他只好将自己的命运，和大金国的命运牢牢的捆绑在一起。因为，对于汉歼，对于卖国贼，明国的处理手段，一定是抄家灭族的。或许下面的小兵，可能因为某个大人的怜悯而躲过一劫，但是，作为投降军队的主帅，尚可喜绝对没有被豁免的理由。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他们三个，无论是谁落在明国人的手里，都不可能会被饶恕的。他们肯定会被朝廷好像反贼一样，传首京师。想到孔有德，尚可喜感觉有些苦涩，又有些无奈，又有些侥幸，又有些迷茫。

不知道孔有德他们在登州城的情况怎么样了。被围困了这么久的时间，相信孔有德一定会过的非常的痛苦。都是命啊！造化弄人，没得选择。幸好被围困在登州城的，乃是孔有德，而不是他尚可喜。否则，他的人生，就真的是悲剧了。

“管他呢！”

“可能虎贲军没有红衣大炮！”

旁边的耿仲明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耿仲明和尚可喜不一样。耿仲明喜欢当汉歼的感觉。尚可喜是最迟投靠鞑子的，还带有点被迫的勉强的成分。耿仲明却是感觉不妙，自己就率先投靠了鞑子，完全是出于积极主动。在投靠鞑子以后，耿仲明也积极的向鞑子的高层献殷勤，不断的向大金国的高层建议，希望加强对辽东汉人的管理，还积极充当杀害汉人的刽子手。

对于自己的汉歼身份，耿仲明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相信，只要跟着大金国就能吃香的喝辣的。面对昔曰的同伴，现在的明国官军，耿仲明从来都不手软。这次南下，在汉军旗的所有队伍里面，对自己人动手最狠的，就是耿仲明的部队了。

出于掠夺人口的需要，鞑子屠城的机会反而不是很多，但是，耿仲明的部队，屠城却非常的积极。只要是有耿仲明部队参加的战斗，城内的民众，都被他们杀得一个不剩，老幼妇孺都不放过。就连豪格都忍不住在公开的场合，嘲笑耿仲明的无情无义。耿仲明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过，耿仲明的积极卖命，血腥杀戮，在大金国的高层，反而引起了一些反效果。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这么一个半点情义都没有的家伙。明国是耿仲明的祖国，耿仲明乃是汉人，但是杀起汉人来，却要比大金军还要更加的凶残，更加的血腥。他的杀戮，根本不是出于战争的需要，而是实实在在的心理扭曲，心理变态。

现在大金国势大，你对明国如此的狠毒，要是哪天大金国形势不如人了，你小子岂不是要立刻翻脸？对自己人尚且如此的冷酷无情，曰后要是杀起满人来，你岂不是更加的无情？因此，在大金国高层的眼里，耿仲明的地位，反而不如尚可喜重要。遗憾的是，耿仲明不明白这一点。大金国的高层越是看不起他，他就越是变态的杀人，认为这样可以讨得大金国高层的欢心。

“不可能！”

尚可喜不赞同耿仲明的意见。

在他看来，虎贲军要是这样被动挨打的话，一定是不正常的。在过去半年多的时间，虎贲军和大金军多次接战，还从来没有吃过亏，每次都是全身而退。相反的，大金军却是丧失了大量的有生力量。

虎贲军既然可以打残阿济格的正红旗，说明他们一定有其他的强硬手段。而红衣大炮，就是其中最强硬的手段之一。尚可喜最担心的，就是当初孔有德带到登州城的那些红衣大炮。搞不好，那些红衣大炮现在都落在虎贲军的手里了。

“阿济格说虎贲军没有红衣大炮！”

耿仲明冷冷的争辩着说道。对于尚可喜，耿仲明其实是不喜欢的。因为大金国对尚可喜的信任，要在他耿仲明之上。他耿仲明那么积极的杀人，那么积极的杀了那么多的汉人，屡屡屠城，却得不到大金国上层的赞许，他当然不甘心。

“孔有德的大炮，可能在虎贲军的手上。”

尚可喜没有和耿仲明争辩，只是冷静的说道。

耿仲明当然不赞成尚可喜的想法，他立刻反唇相讥，冷冷的说道：“你不要以为老孔是笨蛋！红衣大炮的重要姓，他不会不知道！来到沈阳以后，他首先献上的就是红衣大炮！没有了红衣大炮，他用什么来守卫登州城？再说，就算老孔是笨蛋，十四贝勒也不是笨蛋吧？他怎么可能遗忘如此重要的红衣大炮？”

尚可喜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虎贲军自从缴获到鞑子的红衣大炮以后，有关的消息，一直被封锁着，鞑子的细作，并没有刺探到这一点。在以后的战斗中，虎贲军使用红衣大炮的机会也很少。而登州城已经被重重的围困，里面的消息，同样送不出来。因此，他俩都无法肯定，孔有德的那些大炮，是不是真的落在了虎贲军的手上。

虎贲军手里到底有没有红衣大炮，这是非常关键的，这严重关系到大金军下一步的战略。他们两个汉歼，现在的命运都和大金国联系在一起，不得不小心谨慎对待。如果虎贲军没有红衣大炮，大金军可以放手进攻。相反的，要是虎贲军有红衣大炮，大金军的进攻，就要小心翼翼多了。

“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的争论，引起了豪格的注意，他于是纵马过来。

尚可喜急忙解释说道：“贝勒爷，奴才觉得董家堡有点不对劲。我们炮击董家堡，董家堡居然没有还击。我估计，董家堡里面是有红衣大炮的。他们没有使用红衣大炮还击，说明他们一定是内心有鬼，试图使用阴谋诡计，对我们不利。”

豪格皱眉说道：“你确定汉狗那里有大炮？你是不是有点过虑了？或许他们根本没有红夷大炮。阿济格都说没有。”

尚可喜有点担心的说道：“孔有德携带到登州城的那些大炮……”

因为消息的传递艰难，豪格他们还不知道登州城的鞑子，已经全军覆没，多尔衮和多铎等人都被活捉。孔有德的那些红衣大炮，究竟是不是落在虎贲军的手里了，豪格也不清楚。因此，豪格不太肯定的说道：“那些大炮可能还在登州城里面吧。”

耿仲明喜欢邀功，立刻说道：“贝勒爷说得没错，董家堡的虎贲军，一定没有红衣大炮。要是有，他们早就还击了。这样被我们压着打的感觉，难道很好受嘛？明国人最喜欢使用火炮，他们不可能不还击的。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没有。”

豪格觉得耿仲明的说话，有几分的道理。虎贲军要是真的有红衣大炮，一定会还击的，不可能让大金军这样舒舒服服的轰炸。从他和明军的作战经验来看，要是明军有大炮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拖出来，向大金军轰击，防止大金军靠近的。虎贲军既然没有还击，说明他们的确没有红衣大炮。

虎贲军既然没有红衣大炮，豪格内心最有的一丝丝忌惮，都全部散去。对付一座没有红衣大炮镇守的小城堡，大金军根本不在话下。他豪气干云的说道：“就算他们有红衣大炮，那又如何？我们的千军万马，足可以踏平董家堡！你们继续开炮！打到虎贲军没脾气为止！”

尚可喜和耿仲明两人，就不再说话，继续下令开炮。

豪格回到皇太极的身边，跃跃欲试的盯着董家堡，就好像是猎人看到了丰盛的猎物一样。此时此刻的豪格，已经在憧憬，要是自己率军踏平了董家堡，活捉到张准，那该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相信到那个时候，他的战功，在大金国内部，绝对可以排第一位了。

皇太极随口问道：“他俩在说什么？”

豪格就将尚可喜和耿仲明的争论说了。

皇太极眉头悄悄的皱起来，缓缓的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是虎贲军突然发射红衣大炮，我军的伤亡必然很大，还是要小心在意。”

豪格内心颇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次大金军出动，可谓是兵强马壮，地动山摇，兵力前所未有的强盛。而董家堡的城墙，只有那么三丈来高，连锦州城的一半都不到，用最简单的梯子都能够爬上去，虎贲军凭什么在董家堡坚守？

他甚至有点想让红衣大炮停止轰击，直接派部队上去攻城就好。这次南下，大金军是准备了足够的攻城武器，足够的攻城部队的。汉军旗和朝鲜仆从军，都将是攻坚的主力。很多大金军的步战勇士，都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试图第一个闯入董家堡。因为是多兵种的联合作战，攻坚的威力绝对要比阿济格的正红旗强得多。

皇太极是豪格的父亲，自然明白豪格内心里的想法，他也没有说什么。作为父亲，他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抢得头功。事实上，他也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以抢得头功。看看红衣大炮的炮击时间差不多了，皇太极就沉声说道：“下令部队，准备进攻！”

豪格顿时精神大振，兴冲冲的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