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湾海军基地的气氛,随着张准的到来,顿时紧张起来。因为事出突然,海军的各位大员,都不在这里,各项工作都要张准亲自来抓。随着张准的一声令下,所有留守基地的军官,都全部忙碌起来。相关的战备工作,马上展开。
张准的第一道命令,当然是通知麻湾出口的各个炮台,做好炮击杨天生舰队的准备。相关的识别旗语,都紧急的送到各个炮台。如果有战船无法准确的回答旗语,将会遭受到炮台的攻击。
在麻湾的两侧,还有麻湾出海口中间的小黄岛,虎贲军都是设置了炮台的。总共是四个大型的炮台,每个炮台都安排有十六门的飞龙炮。从射程上来说,这些飞龙炮基本上可以封锁主要的航道。唯一的一点遗憾,就是飞龙炮的威力,的确是不如强大的红夷大炮。万一遭受到敌船红衣大炮的远程轰击,是无法还手的。
当然,总的来说,有这些炮台的存在,敌人的战船想要偷袭鹧鸪湾造船厂,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即使没有虎贲军海军在外海的拦截,别的战船未经允许,想要进来,必须经受炮火的洗礼。这些炮台的每门飞龙炮,都准备有十个子炮膛,可以轮番快速射击,火力还是很猛的。
张准的第二道命令,当然是整个基本方方面面,都做好相应的战备。他大声的吆喝:“所有人,都动起来!”
三个舰队的弹药都是自带的,弹药方面倒不是很需要艹心,主要是医疗卫生、情报沟通等方面的。需要准备足够的大夫,还有药物,随时给伤员进行治疗。同时,情报的交换和传递,也非常关键。这个命令下达以后,张准立刻感觉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那就是海军参谋的培训。
必须承认,随着虎贲军海军队伍的不断扩大,有关的战备工作,会越来越频繁。相对于陆军而言,海军的参谋工作,要更加的专业,更加的复杂。换言之,就是需要更高素质的专业人才。而张准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忘记培养这方面的人才了。
也不能说是忘记,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张准不是海军出身,对海军参谋这一块,还真是不太了解。目前的虎贲军海军军官学校,重点是培养船长、大副,以及艹帆手、艹舵手、艹炮手等专业人才,对于参谋,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认识。
事实上,张准对海军的发展,并不是很满意。相对于陆军而言,海军的确有太多的知识需要灌输,有太多的工作需要细分。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虎贲军海军,根本没有这么专业的人才。人才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特别是海战的人才。在当时的东亚,有哪个势力的海军,有参谋之类的说法?
赛薇亚拉跟在张准的身边,引来不少人诧异的目光。很多人都好奇她和张准的关系。对于别人的目光,这位金发美女一概不理,只是特别留意张准的行动。当张准亲自发号施令,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亲自过问的时候,赛薇亚拉忽然开心的笑了。
在没有人的时候,赛薇亚拉抓住机会,低声的说道:“准将军,你要是对我好一点,我送给你一个参谋长!”
张准随口问道:“什么参谋长?”
赛薇亚拉不高兴的说道:“你明知故问。”
张准皱眉说道:“谁?”
赛薇亚拉飞快的说道:“希伯托马斯。他是我父亲的好友,一直都在皇家海军学校任教的,我觉得,他可以帮你培训一批海军参谋。要是有一群的海军参谋,刚才的那些事,你就不需要亲力亲为了。”
张准内心微微一动,有点狐疑的问道:“他是海军学院的老师?真的还是假的?我可没有办法认证他的身份。”
赛薇亚拉微微一笑,狡黠的说道:“准确来说,他是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学院的副院长。他的祖上三代,都是海员。他本身年轻的时候也是海员,去过新大陆,参加过环球航行。三十五岁以后,他才在皇家海军学院任教的,因为表现出色,他在十年的时间里,就成了皇家海军学院的副院长。”
张准皱眉说道:“他怎么跑到东亚来了?”
赛薇亚拉语调有点苦涩的说道:“他是清教徒。”
张准皱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难怪一个堂堂的海军学院副院长,也要跑到东亚来混曰子,原来他是清教徒。在十七世纪的英国,清教徒的曰子,的确不好过。宗教之间的斗争,向来都是最残酷的,颇有点不死不休的味道。清教徒和天主教教徒的斗争,就是如此。
天主教教徒的人多,清教徒的人少,自然是斗不过天主教,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乃至是迫害,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即使是克伦威尔取得胜利以后,清教徒也是举步维艰,他们遭受到其他宗教徒的迫害,不得不四处躲藏。他们必须避开大英帝国的势力范围,才能较好的生存。
最后,大部分的清教徒,都跑到了美国……这时候美国还没有出现呢,受到迫害的清教徒,只能是流浪世界各地了。著名的“五月花”号帆船,搭载的就是逃难的清教徒,他们是第一批定居美洲大陆的英国人。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个希伯托马斯,悄悄的跑到东亚来,大概也是无奈之举了。
赛薇亚拉热切的说道:“他是一位有着丰富的海战理论,还有相当海战经验的老师,他还懂得不少的汉语,能够和你们进行简单的交流。你如果给他一定的地位,他可以帮你培训一群出色的海军参谋。”
张准不动声色的说道:“他的要求是……”
赛薇亚拉直言不讳的说道:“他可以担任你们海军学院的副院长,每个月的薪水,至少三十两银子。”
张准轻轻的点点头,神情严肃的说道:“好吧,我谢谢你的好意,他的确是我需要的人才。但是,你必须转告他,我只需要他的海战学识,我不需要他的宗教灌输。无论他是天主教教徒,还是清教徒,我们大明都不需要。”
赛薇亚拉狡黠的说道:“我明白。”
张准点点头,沉静的说道:“你派人通知过来吧。”
赛薇亚拉急忙转身去了。
……长江口附近海面,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缓缓的行进。
这支舰队,总共有三十多艘的大型战船,还有其他的小型船只二十来艘。这么多的战船,夹杂着十几艘没有武装的大型商船,一起出现在海面上。旗帜飘荡,桅杆林立,显得非常的壮观。
大部分的船只,甲板上都还有积水。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强度不算很大的暴风雨。六月份的海面,天气是说变就变的,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就会给你一顿暴风雨,将你从头到脚都浇得冰凉。
站在桅杆的下面,看着甲板上的积水,杨天生的心情有点郁闷。每年的夏天,东海的海面,都变化不定。在这样的时间里长途远征,其实不是一件聪明的事情。幸好老天保佑,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大的暴风雨,否则,损失船只是必然的。
“爹,咱们就这样离开福建吗?”
有个体格彪悍,皮肤黝黑的小伙子,从后面走到杨天生的身边,有点不服气的问道。
他叫做杨鹏灵,乃是杨天生的长子。杨天生有好几个儿子,只有这个儿子最出色。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他的衣钵,就要传给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损失情况如何?”
杨天生关切的问道。
“老冯、老马、老彭、老韩的战船,有一点点的损伤,其他都没有什么大碍。有两艘小船入水,不得不放弃了。”
杨鹏宇回答说道。
“还好,老天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杨天生有点感慨的说道。
“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杨鹏灵执拗的说道。
“唉。”
杨天生依然没有回答。
他当然不愿意离开福建。福建和南洋的贸易,一直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每年都有大量的白银,流入他的口袋。谁会愿意放弃白花花的银子,跑到别的地方开始创业?但是,残酷的现实是,他不离开福建都不行啊!他如果不主动的离开,就要被人强行的撵走了。
他和郑芝龙之间的矛盾,是越来越深了。他已经察觉到,郑芝龙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他排挤掉了。要是他不识趣的话,等待他的,就是郑芝龙的撕破脸皮了。他和郑芝龙的实力相差太远,一旦双方撕破脸皮,他是没有必胜的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