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州府,地处蜀地边缘,往西便是屋脊之地的万仞山崖,山崖地形险峻,乃是天险,阻隔了中原政权西去,却也令那屋脊之地的番人难以下侵。←
不过,但凡边疆总归会有小径,此处也不例外,约莫十几年前,就曾经有那番人活佛与一部王子下来,领着小股人马,联合沼地之人,在此处为祸。
但时过境迁,当时的众人早就死的死,散的散,那活佛听说被大瑞五军都督府的几名供奉联手镇压,早就没了消息,而那位王子也因为损兵折将,计划失败,归于屋脊之地后立刻失势,成了无关紧要之人,听说不久前已经身亡。
至于当时为祸的沼人,也在邱言经营过后,如今也消停下来,与大瑞有了商贸,在部族之内也开始种植特殊的粮种,时而会有中原方便的农家之人过去指点。
不过,那次事情对朝廷还是有不少的启发,所以这边疆的几座城池,也就增加了不少守军,加了不少军营。
“军营气血旺盛,甚至能够镇压神通,暗合阳之道,若是有百名训练有素的兵卒,运用合适的军势阵法,在配以特殊的练兵之法,加持在身,甚至可以将第三境的修士一举击破,所以军营之地,从来都被道门所忌讳,加以远离,非修为高深之人,也不会擅入军阵。”
军营不远处,“镜泉子”看着兵营,这般说着,却使得身边的曲子易冷汗连连,有心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这兵营里面的,终究只是卫戍兵马,比不得前线军镇来的精锐。更不如三镇新军,所以军镇还是有破绽的,这样的破绽对于一般的道门而言,没有什么可供利用的地方……”
“镜泉子”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军营走了过来,身后的曲子易面色阴晴不定,但还是跟了上来。
“不过,对于兼顾了两家之长的道统传人而言,就有可供利用的地方了。”说到此处,“镜泉子”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深观阴阳消息,而作怪迂之变,贵道以阴阳之说,阐述天下之事,学说光辉足以辐射至万物,其中以矛盾之观点遍查世间之法,其实颇有可取之处,何故要舍本逐末。退人而进仙,最终两边皆不能舒展,反倒是卡在中间,进退维谷?”
“嗯?”听得此言。那曲子易一愣,那一句阴阳之言,对他而言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此言已经许久未有人提起,就算是在阴阳道内部,如今也是五行始终说当道。那位道主更是醉心于参与天下更替,直接操控天下,将王朝看做五行,把兴衰化作阴阳,交替始终,如此一来,最基础的那些学说之言,反倒没有多少人提了。
不过,作为阴阳道徒,曲子易在求学之时,却不乏听得这些言语,只不过当时那些话,并非是以典籍形式传承,而是化作武学道理,在曲子易习武的时候,一点一点记住,是以才有熟悉之说。
“阴阳之道,确实是天下根本之一,放之四海而皆准,小可归于自身,将人身划分阴阳无形,习武练功、打熬气力,就好似经营自己的小天地,强身健体,”此时,“镜泉子”仿佛是看穿了曲子易的心思,“若是大,则无边无际,将整个部洲当做阴阳轮转之地,将天下之物划分五行,挑动气运,顺势而为,最终汇聚如一,执掌在手,也是一种修行,但却是要用那天下来成全自身之道,一人道成,鸡犬不留!”
这话一说,曲子易心中猛然一跳,好似一道闪电在脑海中闪过,从前经历的许多、存下来的疑问,在在这一刻竟是尽数有了解答。
在这之后,他对于那占据了镜泉子之身的人,不禁猜测起其身份。
“能有这份见识,更是一眼就能看穿人心,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显然是在修为与学问上都颇为精深,朝廷方面若有这么一个人……”
蓦地,一个名字浮现心头,但随即越发疑惑。
“若是那人,真有可能,这次镜泉子孤身入京,我所担忧的,正是此人,可按着传言,他应该是修为全废……”
但那声音尤未停止:“你家的那位道主,野心极大,手段也不算差,他的所为本也是人道一环,无可厚非,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世间之人本就繁复多变,只是若是寻常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却是没有时间让她施展,况且阴阳道的人还主动找到了我的头上,是以我便就插手进来,重塑此道,待得浩劫过后,再言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