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有就红了脸,自己高兴的过了头,竟然忘记了今天是小年,口袋里除了那一个半的饼子和那带着希望的借据再无一文,当下讪讪道:“这位本家小哥,来的匆忙,却不是来买年货,改天。”然后郑重道:“改天一定到兄弟的店里给你嫂子和老娘扯上几尺的花布,只是今天喝了兄弟的温水,这今天,今天——”话未说完就已经八个脸红的和个母鸡一般。
那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本家一见,也不讪笑,大声道:“哥哥说的哪里话来,来了我东家的小店便是看的起兄弟,现在可不是活阎王的时候,最亲的还是咱们这样的兄弟,哪里那般客气?今天手头不方便,还有以后照应兄弟的买卖》”说着这话的时候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哥哥有祖传的手艺,定是得了天王钱庄的批准,放下贷款来,或做风车,或做小农机具,是也不是?”
张大有当时吓坏了,熟语言道,钱不漏白,这兄弟一般吵嚷,却不是犯了大忌?
那兄弟哈哈大笑道:“哥哥放心,现在是什么时候?天王治下,那里还有那宵小敢窥视你的银钱?难道就不怕天王大军杀他个鸡犬不留?你就放心去吧,等哥哥赚到了银钱,却不要忘记光顾我的小店啊。”
“我记起了,原来你不是在省城里当学徒吗?怎么今天却是在这里?”张大有响起这个八竿子打不到的本家,也是穷苦的人家,父母养不活的,就给人家当了学徒,每次年里回来,都是衣衫破烂身上伤痕累累,一家都要抱着痛哭,但又能怎样?毕竟有口饭吃以致不死罢了。今天却见是衣着光鲜,满脸的兴奋。
“哥哥惦记,兄弟心领,还不是这天王发了天兵,剿灭了这活阎王,分给了我们家粮食和土地,爹妈就喊回来我,却正赶上天王善政,发卖活阎王的店铺,还允许我等以地抵押贷款,我和我爹娘一商量,便于原先的东家的账房和着盘下了这个布庄,账房先生做了大东家,我和两个师兄弟做了小股东,现在好啊,天王无杂役,便是我这小本经营的也没有闲杂来盘剥,只要按时上缴十一的税前,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了这生意,看看现在的情形,不要多久我们兄弟几个就能收回成本,到那时我就可以接了爹娘来享福。”
说话时候却是拿眼睛瞄着店外,突然眼睛一亮,忙对张大有道:“哥哥但坐,我有亲友来了。”也不等张大有说话,就小跑着往外去了,嘴里是一叠声的喊着:“那不是赵家哥哥,却是赶集吗?来来,来兄弟我的小店里喝口水歇歇——”
张大有见人家忙,就独自走出布店,寻那钱庄去。走在路上听人十句里倒有三句是天王的好,这天王镇的得了百姓的爱戴。
一个杂货店前,一个伙计殷勤的送一个大嫂带着一个孩子出来,那大嫂是一脸受宠若惊的表现,那孩子已经瘦弱的不成人形,看样子却是活不上多久,拉着母亲的衣襟不断吵闹,那母亲没奈何,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小纸包来,小心的把一块黑黑的东西拿出来给那孩子,那孩子扬着没有血色的小脸,把那个东西放到嘴里,小心的吸吮了一下之后,吃惊的问道:“娘,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样的好吃?”
那婆姨抱住孩子不由眼泪簌簌落下,哽咽道:“孩子,这是甜的味道,等你痛的难受时候,就舔一舔,就不再痛了。”
“真的吗?”那孩子天真的问道;“那娘也和我一样疼的哭了,来,娘你也舔一舔这甜的味道,娘就不痛了,”一番言语引得那婆姨放声痛哭,引得所有人驻足观望,也一起凄然泪下。
“娘,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糖,这是天王糖,因为天王来了才让你知道了什么是甜。”
所有的人都被这个名字吸引,都看那孩子手中的天王糖。
那杂货店的小二抽泣着大声喊道:“快来啊,我们小店有天王糖啊,一文两块,买回去,让你们的孩子知道什么是甜,什么是天王给大家的甜啊。”
几乎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一起挤向了那个小店,去争抢天王糖。
走在曹家集长长的街道里,最热闹的是各个卖天王糖的杂货店,每个杂货店门口都有声嘶力竭的店小二在高喊着自己店里天王糖的好处,尽量的招揽着所有穷苦的兄弟们,让大家都能在
张大有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在贷款到手后挤出几文,买上几个天王糖,让一家大小在新年里尝尝天王带个大家的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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