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想想,却听到双喜轻声叫到:“干爹,小心碰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有了笑意。
李自成猛的站住脚步,抬头看去时候,却是走到了一座房子前,自己眼看着就要撞上了门板。
李自成不由回头笑骂自己的干儿子兼职跟班双喜:“小混蛋,怎么不早叫我?难道非得我脑袋撞个包才成?”
双喜笑嘻嘻的道:“我叫你了,不过你没听见,没办法才喊了这么一嗓子,要不还得手快拉你才成。”说着,不由一转眼再次笑道:“起事,外面的闯将那是铜头铁臂,几万官军的大阵都被我们的闯将撞破,这区区的木门,哪里伤得了您老?”
被这个小小的,明目张胆的马屁拍的舒服,李自成不由哈哈一笑道:“贫嘴。”语气里根本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抬头看看这个房子,房子是新进翻盖的,老的夯土墙还在,不过在原先的上面,重新覆盖了房顶,不过这房顶也已经不是茅草,而是一层层的青瓦,格外气派舒适。
按照这样的规矩,这所房子应该是个地主,最少是家里有上几十亩地的人家才能住得起的,但左右看看,却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住处,看到这里,李自成不由心中长叹,吕世之能竟然如此,就在他的势力范围紧邻,都被他整治的如此富庶,那他的核心根据地里将是一番怎么样的情景?真是向往啊。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现在的主人是谁,也睡不着,就拉呱拉呱话。”李自成笑哈哈的对双喜道。边说边向里走。
现在的主人,不要去想是原先的,这时候,这里的主人一定就是自己的兄弟,不过是顺路,临时起意罢了。
不过,等他他踏进门槛一看,不觉一惊。这三间瓦房中,一头放着本屋主人的一些笨重东西,因主人去了几天了,单扇门上挂着一把锁;但那锁已经被大锤砸开,就残破的挂在那里应景,正所谓,这锁的东西,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物件,起事根本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但在屋子的另一头,乱堆着麦秸和干草,在这堆东西的边上,整整齐齐的码垛着一个个行李,有丝绸面子的棉被,有粗布打成的包袱,更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但就不见一个。中间地上烧着一堆木柴火,用土坯圈着,并未熄灭,潮湿的树根半着不着,冒着浓烟,熏得李自成几乎睁不开眼睛。真奇怪,住在这里的二十几个弟兄到哪里去了?
李自成又向前走两步,仔细一看,看见从乱草堆中露出来一双破鞋,而且草在动弹,不觉笑了。他对着乱草堆叫了一声:“王长顺!”王长顺答应一声,推掉身上盖的干草,忽地坐起。但他的头上还蒙着许多草,有些草像流苏一样挂在毡帽的檐儿上,两只眼隔着草茎和草叶闪着微笑。他用手扫掉毡帽上的草,站立起来,向着草堆踢一脚,叫道:
“伙计们,快爬起来。闯王来啦!”
大家纷纷滚出干草堆,站了起来,连忙在帽子和衣上拍打。王长顺好像猜到自成要问他们冷得如何,挺挺胸脯,嘻嘻笑着说:
“闯将,俺们睡的真舒服。这干草窝比大财主们的鸭绒被子还暖和。大前年咱们打到江北,我第一遭看见了什么叫鸭绒被,也盖在身上试了试。说良心话,还不如睡在这干草窝中暖和哩。”
李自成这时候看看草窝里不断爬出来的兄弟,哈哈笑着道:“难道诸位兄弟在山西大半年的,就没有收获吗?且不说金银女子,最起码也应该弄套像样的鞋袜,一床上好的被窝吧。”看看王长顺腼腆的挠自己的后脑勺,不由自主的拿眼睛看向那垛码垛的整整齐齐的包裹。“再说了,就算你总是后备队,那老营的战利品也是有你一份的,高夫人(李自成的妻子)还少了赏赐你们这些老兄弟?”
被李自成这么一说,立刻让那王长顺还有他的兄弟练练摇手否认:“不,不,不是的,我们这些兄弟一个个都是上阵厮杀的汉子,哪个敢于落后,毕竟我们都是当初和闯将您一起起事的,不敢拖了闯将后腿,我们已经得了不少。”
看看微笑不语的李自成,王长顺连忙再次解释道:“何况这山西真***富庶,好东西太多,一短时间下来,我们这些老兄弟对一些平常的东西都已经看不上眼了,就挑拣那些值钱的玩意,真的没少弄。”
大家就一起点头,笑着证明王长顺的说法。
“还有,高夫人也大方,不断的有赏赐给我们这些老兄弟,她言道,当初大家跟着闯将吃苦,现在好日子到了,有些东西还是可着咱们老兄弟的。”
李自成笑着点点头,自己的夫人就是这样好,对金银不是很在意,但也不是乱花,每每都是收买了人心,鼓舞了士气,是的,这样才能打造一班自己最核心的班底,比如王长顺这样的老兄弟。
只要有这帮老兄弟在,自己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就算多么困难险阻,都会东山再起的。
对,明天的战斗,就先让那些新加入的杆子上阵,这些老兄弟就是火种,能保留就保留些,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想到这里,就在乱草堆边坐下,他一贯粗衣恶食,与弟兄们同甘共苦,这样的事情倒是常事。
拍拍自己的身边,对着还站着的王长顺笑着道:“来来,坐过来,反正也睡不着了,我们拉呱拉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