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炯,李自成手下唯一的郎中,医术精湛,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因此上被大家尊称一声老神仙。尤其这位老神仙不但心性慈悲,而且性子也平和,更是受到大家的爱戴,就是在李自成的所有将领里,也最是被尊敬。
老神仙是在大军进入商洛山休整之前,以一个走方郎中的身份做掩护,被大闯王李自成派去陕西,尤其是陕西吕世经营的那七个县,探听吕世虚实,打探吕世的行踪,学习吕世的方法。
一去月余,这时候匆匆赶回,希望能给交困的李自成带来好消息。
尚炯刚刚进来,坐在接近门口的刘忠敏第一个站起来,让出自己的凳子,哈哈大笑着一把拉住他干瘦的手,热情的大声道:“老神仙你可回来了,辛苦辛苦,来来,赶紧坐这里烤烤火。”
老神仙忙疲惫的笑笑,对这位性子粗鲁的总哨客气道:“刘爷客气,老朽为闯王和大家事情奔走,怎么敢道辛苦?还是刘爷坐吧。”
一向嚣张跋扈的刘忠敏都对老神仙如此恭敬,可见老神仙在军中的地位。其实也是,身在杆子之中,当然缺医少药,一个头疼脑热都要死人的,更别说在流动作战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刀口就完全可以要了人的命,这时候,随军郎中便是大家最好的保命稻草,因此,谁都不能也不敢得罪了这位老神仙。
“来来来,还是坐在我的身边吧。”李自成难得的露出笑脸来,招呼老神仙到自己身边,拍着自己身边的一个空位子叫道。那位子是刚刚离开的高夫人坐过的,离着李自成最近。
“参见大闯王,谢谢大闯王。”尚炯按照礼数,恭恭敬敬的给李自成施礼。其实,在这个军营里,原先大家都是一起起事,后来又一起出生入死,李自成为人那时候也和气,于是大家见面,都不怎么拘谨于礼节,但是,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对礼节上下最遵守严格的,这满大军就两个人,一个是田建秀,再一个便是这老神仙。这也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读过书的缘故吧。
“老神仙,你我患难多年,说过多少次?就不要这么样子了。”李自成心情好了点,因此上,满脸笑容的嗔怪着,把那把空椅子拉近点火盆,拍打着椅子面,再次邀请着老神仙坐到自己身边来。
施礼过后,尚炯抬头,却不由一愣,看去李自成与当初自己离开队伍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面色上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当时紧张起来,上前一步小声道:“还请大闯王将手伸来,让我看看。”神情里已经满是紧张与担忧。
李自成一愣,马上明白,不由心中一暖,这虽然是老神仙的职业病,但更可看出,老神仙对自己的忠心。
想到这个,笑着,装作漫不经心的将手伸了出去道:“没什么,就是睡眠不好,吃的也不应时,感觉累点,老神仙不要上心。”
尚炯不说话,拿起李自成的腕子,闭上眼睛,细心的切脉,这时候,大家就一起屏气凝神,看着老神仙的动作。
好一会,尚炯放下李自成的手,然后对李自成道:“请大闯王张开嘴,让我看看大闯王的舌头。”
李自成依言张开嘴,吐出舌头,尚炯探出头仔细的辨看一番,然后再仔细的闻了闻李自成呼出的气息,然后退回身子,长出一口气。
李过探出头担心的问道:“老神仙,大闯王的身体怎么样?”这话只有他这个李自成的亲侄子才敢问,并且能问出口,要不,按照现在李自成的性子,说不得就是一阵厌恶的呵斥。
老神仙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道:“还好,还好,只是大闯王休息不足,肝火旺盛了些,只要睡上几个好觉,再吃上副药就没事了。”
此言一出,大家没有如释重负,反倒一起苦笑。这个办法的确简单,但是,问题就出在,以当前的形势,怎么还能让大家睡的着觉?
李自成也哈哈一笑道:“现在的情况不妙,大家都没心思睡觉,这不?大家现在都在这里耗了一夜,却也没有解决事情的好办法,这怎么能让我们安心?”
尚炯在李自成的坚持下,坐在了李自成的身边,伸出手,凑近火盆烤已经要冻僵的手,好好的搓了半天,才感觉血脉化开,扭头问李自成道:“怎么,我出去这段时间,山里很难吗?”
被尚炯一问,原本刚刚开朗起来的李自成不由长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开始向老神仙倒苦水。“粮食的消耗过大,而商洛山却是人少地贫,根本就供应不上,因此上,我们大家决定,离开这里,到湖北,到河南再寻地方休整练兵。”然后苦笑一下,挠挠脑袋接着道:“但是,刚刚得到探报,张献忠,曹操等等十几家兄弟都已经叛变,投降了朝廷。”说到这里,又将拳头在自己的膝盖上恨恨的一敲,“老神仙,你知道,这些家伙的战斗力,比那些乡勇要强的多的多,而一旦再被官府细心装备起来,那战斗力也与官军不可多让,这下子,我们南下的道路就彻底被他们这帮腌臜东西堵死了。而东进却越来越接近朝廷心腹,那更不可能。往西,大家也知道,我们还没有与吕世一战的力量,现在,只能往北,但是,北面的粮食也已经被我们大军搜刮的几乎颗粒无有,现在我们正在琢磨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