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友逢坐在右上首,显示他是众宾朋中身份最尊贵的。在他的下首坐的就是神霄派的张志礼,若按李延极的话来摆座次,关天养不免就凌驾于张志礼之上。张志礼倒是没什么,站在他身后的神霄派弟子却变了脸se。
关天养摇头道:“不必了。我一个后生晚辈,岂敢与前辈高人们比肩而坐?还是站着自在些!”
他这一搅和,让大家都意识到他绝非由得人随意欺凌之辈,一个个心下不由得暗暗盘算起来,该如何才能让他老老实实地说出龙鳞的来历和下落。
众人落座之后,李延极就将目光在殿内逡巡了一番,笑道:“各位道兄突然驾临千阳山,不知有何见教?”
张志礼是众人公推的首领,就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先朝李延极一揖,才道:“不敢劳李宗主下问。我等不期而至千阳山,是有一事向重极门和关老板讨教!”
李延极客气地道:“讨教不敢当,张道兄直说便是!”
张志礼道:“去年十月,有人在千阳山下天机镇以一百万晶玉的当了一片黑龙之鳞。也就在当天晚上,这片龙鳞便被人盗了去。敢问李宗主,可有其事?”
李延极点头道:“确有其事。失盗的第二天,乾坤庭火字堂座主杨纵道友就亲自赶了过来。我重极门上下也很震惊,实在想不明白何人如此胆大,竟敢盗窃乾坤庭之物!”
张志礼道:“不错,几千年来,乾坤庭一直是天下第一大势力,别说是一般的修行者了,便是各门各派也招惹不起。消息传出之后,也没人敢相信。随着事态的发展,我等才知道此事并非讹传,而是实有其事。为了探明究竟,各派人等纷纷赶来千阳山,奈何消息被乾坤庭封锁,也无从查起。几个月后,重极门附庸千影门被乾坤庭诛灭,其理由便是盗窍龙鳞,上下朋比为激an。敢问李宗主,这事也不是谣传吧?”
&nb偷盗龙鳞之事不假。乾坤庭杨座主带人追到之后,千影门上下拒不交出。我与门下正道院主龙师兄等人前往劝谏调解,他们也矢口否认。正僵持不下之际,乾坤庭从千影门禁地找出了被盗之龙鳞。人赃俱获之下,我等也无可奈何。”言罢,脸上也涌上忧戚之se,十分的无奈。
张志礼道:“也有消息说龙鳞本是千影门得来的,却被乾坤庭强夺了去。看来也是不足为信的!”这个消息的真实版本是李延极勾结乾坤庭,强夺了千影门的镇派至宝黑龙之鳞,反编出故事,构陷千影门盗窃。张志礼顾及重极门和李延极的脸面,也只是含糊带过,李延极和重极门上下消息何等灵通,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便有人站出来道:“乾坤庭素来守身极正,便是两千多年前那场为龙鳞而掀起的大混战,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来。可见这东西是不能令他们心动的。这消息也不过是混淆事非的谣言罢了!”
张志礼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关天养。大家也知道,最重要的环节来了,都提起了心眼,吊起了嗓子,竖起了耳朵,静候关天养如何回答张志礼的问话。而张志礼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喉咙处一阵发干。轻咳了一声,这才冲一脸淡然的关天养微微一笑——他似乎是想将僵硬的气氛高调剂得更融洽一些——喉咙里蹦出来的却是格格的怪响,脸部肌肉牵扯出来的表情也看着说不出的怪异。
“关老板……咳,咳……”张志礼听自己的声音变得无比怪异,忙又咳了两声,调整了过来,道:“听说这片龙鳞是你拿去当的,不知可有其事?”问完之后,脸腾地一下就红了,饶是他将近五百年的修行,也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关天养哦了一声,惊奇地看着他,“不知是谁说的?”然后冷冷一哼,道:“再说,我有义务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吗?”
张志礼尽管心中恼怒异常,已是恨不得将关天养掌毙当场,但面上还是装作一派冲和,微笑道:“关老板当然没有义务回答贫道的问题,贫道也只不过是向关老板作个求证!”
关天养嘿嘿一笑,像猫戏老鼠一般看着张志礼,道:“无可奉告!”
此言一出,群情愤然。有的人道:“什么叫无可奉告,明明就有人看到是你拿去当的!”也有人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还怕我们抢了你的不成?”
关天养竟然高声答道:“你们既不想抢,为何追着别人的龙鳞不放?人家的东西,与你们又有何干?”
他这番质问暗含原力,瞬时就将嘈杂之声尽数压了下去,震得大殿里嗡嗡回响。大多数人都暗感怪异:这小子明明半点修为也无,怎地说起话来却像是修为不浅呢?
见众人无语了,关天养就直咄咄地盯着张志礼,满脸说不出的愤慨,道:“说什么是向我求证,不过是把我当犯人一样逼供。我原本有事已经离开了千阳山,嘿嘿,你们派人尾随追来,说是相请,其实就是强行抓掳。”说到这里,望着殿顶一声长叹,怆然笑道:“我也知道这世道就是弱肉强食,实力强大那就是祖宗,实力低微,做孙子的资格都没有。我本领低微,打你们不过,也只有由得你们挫磨。现在我虽然站在了这里,但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张志礼的脸瞬即成了铁青se。
关天养心下极感成就,竟还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满脸的蔑视。
有人大怒,跳将出来,道:“好小子,张真人好言相询,那是给你脸面。你既这般不识抬举,可别怪大爷手下无情!”
关天养傲然地道:“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手下无情法!”
张志礼正要喝止,就见那人大喝道:“臭小子,找死!”抬掌拍向了关天养。
李延极大怒,喝道:“住手!”也是隔空一指点向那人。毕竟这里是重极门的地盘,他这个重极门宗主都没有发话,哪有你个外人就先动手动脚的道理?
不想关天养的速度快过了所有人的意料,那人刚将掌力拍出,他就一个【逐ri】抢到那人身后,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地道:“到底是谁在找死呢?”这才发现那人浑身僵硬,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
李延极没料到关天养速度如此之快,竟抢在自己之前制住了那人,忙道:“关兄弟休要动手!”
关天养环视着四周,道:“李前辈你也看到了,他们今儿可是要拿我当犯人一样的审问。我倒是想对他们客气,可他们会对我客气吗?”
李延极冷哼一声道:“你是我重极门的客人,谁敢对你动手,那就是跟我重极门为敌。来人,将这人扔下山下。他要是再敢踏足千阳山一步,格杀勿论!”
他这一番雷霆发作,顿时震慑了在场所有想对关天养动手之人。
关天养也将剑收了起来,道:“有李前辈这话,那我就暂且不追究了!”然后一拱手道:“该说的话我也说了,李前辈,各位前辈,请恕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几乎同时,李延极、杜友逢和张志礼都叫道:“且慢!”
关天养极是有些奇怪,暗道:“他们这是干什么?”深知李延极和杜友逢是不会害他的,张志礼的用心却是昭然若揭,就起手道:“李前辈,杜大先生,不知还有何赐教?”唯独忽略了张志礼,显是已将他当作敌人看待了。
杜友逢站起来道:“你这一走,在千阳山千里之内,有重极门的庇护,你自然是无恙的。可出了千阳山千里,你怕就是荒原上的羊羔,不出片刻功夫就得被疯狂的饿狼给撕得粉碎。你就不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