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养一直在山谷里呆了十三天,这十三天里,他除了在山谷里转转,就是呆在船上折腾法宝,哪也没去。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蓝瑛被关天养掳了来反而因祸得福,关天养不但帮她重新强化了一把灵品的法剑,还花心思将她那件损坏的护身法宝修复了,又强化成了灵品二阶的。蓝瑛虽高兴,却也没向关天养说一个谢字。
蓝瑛数着ri子,见已经是七月十三了,见关天养还是没有决定要不要去参加大慈悲寺的法会,就道:“……你莫不成打算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了?”
关天养和她厮混的越熟了,说话也就更无避忌,嘻嘻一笑道:“有你这样一位美人儿相伴,呆上一辈子也不错!”
蓝瑛脸一红,随着沉下来斥道:“又浑说了?下次再这样,我可就作恼了!”
关天养似乎越来越肯定蓝瑛对自己有意思,这让他觉得很奇怪:蓝瑛明明比他大着一百多岁,前前后后也就见过那么两三回,怎地就动了心呢?有时候真的很想问个明白,但知道蓝瑛面皮薄,话一出口她一准生气,也问不出个名堂来。虽然他有些陈朔说的那种‘喜欢显得比自己更为成熟的女子’,但对蓝瑛这种xing格和气质的女子却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偶尔心下也会生出猎艳的冲动,忍不住调笑上几句。好在他也能把握好分寸,不至于让蓝瑛厌恶,落个下流无耻的骂名。当下嘿嘿地道:“我哪里又浑说了?我若不走了,你也不能走,岂非得留下来陪我一辈子?反正我不是修行者,命不长,大约三五十年也就死了,到时你也就ziyou了!”
蓝瑛眼里尽是忧se,关切地道:“那你为何不去修行?虽说每个修行者未必都能成仙,但至少可以多活几年!”
关天养摇头道:“像你们那样多活几年还不如不活。我跟你算笔账:普通人就算只活六十岁,打从十几岁开始就cao劳,忙着成家,忙着立业,忙着养家糊口,忙着这样那样,总之一辈子就难有消停的时候。修行者呢?就打他从十多岁开始修行吧,哪怕他能活八百岁又如何,这其中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在静坐参悟中渡过的,然后就是为了成仙而东奔西走。相比起来,远不如普通人活得充实呢。你说是不是?”
蓝瑛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算法,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关天养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反驳道:“普通人就不用睡觉了?即便是修行者有大半的时间都用在了静坐参悟之上,剩下的时间也远比普通人活几辈子更久的。你不觉得就为了这点寿数,不管付出多大的艰辛那也是很值的么?”
关天养道:“在你看来是这样,在我看来,嘿嘿,那还不如美美地多睡上几觉呢!”
蓝瑛觉得关天养的想法实在是古怪得很,实在让她无法苟同,但也不想和他继续争执下去,就道:“那你就睡觉吧,反正我有的是事情做!”
关天养本又想调笑两句,乍一阵风吹进舱来,凉悠悠的,还带了几片落叶,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今天什么ri子了?”当真怕山中无岁月,竟将大慈悲寺的约会也给耽搁了。
蓝瑛道:“七月十三,后天就是七月十五了!”
关天养松了一口气,拾起一片落叶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去?”说完,将落叶在丢,却将眼睛盯着蓝瑛的脸不放。
蓝瑛迎着他的目光,既不怯,也不羞,侃侃地道:“你要不要去是你的事,问我作什么?”
关天养哦了一声,眉头微微剔动,显是对蓝瑛给出的答案颇有些不满意。又将目光移到掉在地上的落叶上,这才渐渐变得坚定了。负手走到窗前,望着清幽的山林,神情突地冷了下来,“我只是在想,我去了要不要带你一起去。若是不带,你若跑了我该怎么办?”
蓝瑛见他还这般见疑自己,又是委屈又是气愤,“看样子你还真打算把我关在船上一辈子了?”
关天养轻哼一声,“也不一定。若是哪天风声过去了,我便放你走。若是他们一直都追着我不放,那就只好委屈你了。你是修行者,不会变老,就这么天天看着也还算养眼的!”说到后来,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蓝瑛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嘿嘿地道:“你就不怕我哪天本事变强,反过来把你给制住了?”
关天养笑得越的开怀,“你不会的!”
“不会的?”蓝瑛奇道:“你说我不会?你凭什么这样说?”
关天养满脸的狡黠,“你若是会,又何必等到本事变得更强?只等我一睡着,下手的机会一大把不是?可见呀,嘿嘿……”
“可见什么?”
关天养直勾勾地盯着蓝瑛前,毫不掩饰对这副傲人身姿的垂涎,“可见……你心里明白着呢,何必要我说破?”眼神**如火,竟似要将蓝瑛当场融化了一般。
蓝瑛再傻也能品出关天养眼神里深藏的意味,顿时大窘。本想斥骂几句,却是怎么也作不起来,偏心下还觉得甚是甜密得意。慌忙将脸别到一旁,故作愠怒地道:“我什么都不明白。等着吧,今天晚上你睡着了我就下手!”
关天养虽不是小人,但也不是君子,再加上年岁渐长,面对蓝瑛这种成熟女子的诱惑,不免大起风月之思,情不自禁地笑道:“好呀,欢迎得很。到时候黑灯瞎火的,万一你不小心失了手,嘿嘿,我可就不会客气哟……”一双眼珠子越se溜溜地在蓝瑛身上打着转,浑似要将裙衫当场撕开似的。羞得蓝瑛脸上燃起了两团火,红透了,想骂又骂不出口,想走又迈不动步子,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关天养见蓝瑛羞怒交加,这才意识到玩笑开得过了火,忙尴尬地一笑,“那个,我的意思是,可不会再像那天那样手下留情,非把你暴揍一顿不可。你可别错会了意!”心下怦怦直跳,暗骂自己糊涂,怎地就说出这般无耻下流的话了呢?
蓝瑛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知道谁揍谁呢!”哼了一声就走了。
蓝瑛一走,关天养就猛着劲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骂道:“就你嘴贱,就你嘴贱。若是让杜姑娘听到了,可又该伤心了。即便是开玩笑,也该有分寸不是?就你嘴贱……”直到打得脸颊火辣辣的,才停下手来,“以后再不能这样了,再也不能了!”
刚才本已拿定主意去参加大慈悲寺的法会,可经过这一番闹,心下不免又犹豫了起来。特别是想到了杜若,想到了四丫、小白和陈朔,若是自己真的不小心就此丧了命,他们该得有多伤心?可若不是去,定会因此而得罪了大慈悲寺。就算是广慧等人不在意,在天下修行者看来,自己未免就成了不将大慈悲寺放在眼里的狂妄之辈。茫茫修行界,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今天已经十三了,后天便是法会举行之期。不管是去,还是不去,都得拿个主意。
以前每在犹豫不决之时,总会有陈朔帮着分析利弊,然后他再作出决断。再者遇着事情很少决断不下的时候,从不曾有现在这般无所适从过。说到底,还是遭遇的事情太大,且又攸关生死,这才让他权衡难定。
ri头已然偏西,山谷中一派yin凉。
关天养从舱里走了出来,悠悠的山风拂面吹过,渐渐带走了心下的焦躁与不安。抬头看着天空飞过的鸟们,不由涌起一阵感慨:做人竟还比不上做鸟ziyou。心说:“照我现在的度,也不知道哪天才能突破微字境,若是不能拥有与他们对抗的实力,难道就一辈子躲藏下去?这样活着未免也太没有意思了!”又想道:“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在参悟通天鉴上的玄机,却没有看出半点的端倪。看来我是有机缘得到它,却终究没有机缘悟出上面的绝世神功来。若能像楼子方那样一夜间就拥有无上的修为,我又何必怕他们?”
霎时之间,脑子里掠过了许多人和事。先是想到了楚庸,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突破诚字境的桎梏,进入了微字境;然后又想到了杨纵,心下顿时一动,暗道:“乾坤庭存在的宗旨就是打击修行界的以强凌弱。我不是修行者,岂不正在他们的保护之内?”又想到杨纵手下有忙不完的事情,哪里有时候顾得上自己?与其将命运托于别人之手,还不如自强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