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倒是愣了愣,他只一句“他们都做乞丐了却没有造反”,也算一个说法,就为了这句话,就他娘的值得一千五百贯。
“学生懂了。”高方平点头道,“一千五百贯是学生忧心于学子们,捐赠给孟州的,请大人笑纳。”
常维哈哈大笑:“孺子可教,既是承务郎家底丰足,忧心读书人,那老夫代替孟州感谢了。”
“然而下官不会给您现钱,会在钱庄开设孟州修缮专项账户,给予票据。”高方平嘿嘿笑道。
常维迟疑了片刻,喃喃道:“叔夜相公说的没错,你是不会吃亏的,看起来我孟州官府便先成为你钱庄的客户?”
高方平凑近道:“有利息的哦,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呢。”
老常点头道:“利钱老夫已经从别处听说。其实老夫最感兴趣的是应急的时候,是否有可能从钱庄先借钱用?”
“您算是找对人了。”高方平携带着奸商的笑容坐下来,打算详谈。
“若我孟州借钱,用什么抵押?利息几何?”常维看来很有经济头脑。
“以孟州未来财税抵押,利息好说,百抽十五就可。”高方平笑道,“如果经过我钱庄核算,项目好,百抽十也有得谈。”
常维没说他心黑,而是仔细思考了下,虽然还不清晰,却经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内中隐含的巨大潜质和商机,只要有银钱的投入,或许大量的丐帮转入正行,也就不是想象了。
“小高乃是我朝第一经学奇才,天赋异禀。”常维郑重的道:“但此举太过离经叛道,需仔细思量权衡,从长计议,以便整理成策论上达天听,若能就此变法,改革国朝财税法令,那就功于千秋。老夫郑重的说,自王安石相公以来,你小高乃是胆子最大,最有想法的人。”
汗。
高方平想一脚把这个老糊涂蛋踢飞,当然前提是别被斩了。
此等想法言论,此时要是能提出还等他?
蔡党不倒,这些事别指望变法,但可以如同张叔夜一样,抓住一些律法漏洞偷偷的做,好处自己捞,财要低调。那么不论是蔡党或者赵党,都不想牵涉过广,会装作看不见。反正风险你自己扛,你真个治理好了,朝廷税收多了,不论谁是宰相都不会拒绝。
“明公若不想死,就别做王安石,相信我,你没他逆天的。这话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这就是下官的策论没有提交户部,却照样在开封府财的原因。明公若能想明白其中道理,那咱们就合作,若想不明白。我也不敢赚您的钱,您老自个去冲锋就行了。嘿嘿告辞。”高方平转身就走。
“回来!”常维出声叫住。
显然,经过高方平的提醒,常维已经想到了关键点,迟疑片刻道,“小高不愧是奸臣世家,保命圆滑的才能,值得向你多学习。”
高方平也不知道这算夸奖还是讽刺。
常维又正色道:“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了,也罢,目下不能提交户部成为国法。那老夫问,私自实行风险几何?”
“刑不上大夫!明公只要不参与党争,不把官家的钱赔光,不会有人因为赚钱而收拾你,此点小高用脑袋作保。已经说了很多,学生告辞。”高方平走了……
高方平说的不少了,能不能领悟就看老常了。
高方平也真不是乱说,宋朝的文官有多牛,历史记载过于保守了。只要不造反不党争,不激起民变。别说给朝廷赚钱,就是大肆贪污也没人管你。这就是张叔夜敢在东京放任高方平的原因,这种小事对叔夜相公来说,那真的不是事。
宋朝朝廷真是鞠躬尽瘁的纠察官员的纪律和执政标准,还会亡国?
封疆大吏之所以是封疆大吏,他自主权是很大的,就像低品武官的空白告身,高俅府里那是用都用不完。卖官也是奸臣老爸的一项大收入呢。从自主权来说,常维比高俅只高不低。当然如果这一路上有转运使,那么财税权利就大部分在转运使手里,老常的自主权会受到压制,但是那个无所谓,无非就是怎么划分蛋糕的问题。
不过这一路目下没有转运司和经略司,只有提点刑狱司和常平司,为什么会这样高方平也不大明白,兴许是蔡京和赵相公斗法形成的政治产物。
还有一点从古到今都有效,那就是:不要吃独食,会死的很难看……
在蒋雯处开了一千五百贯的账户,票据折送到州衙后,富安回来了,跟着两个孟州的差人。目的地依旧是大名府牢城营。
是的,老常很无耻的把张叔夜的判决抄袭一遍,之后斩了董超薛霸,派了两个新人继续送富安去大名府。这案子就告了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