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请圣安!”
“圣躬安!”中年太监说道:“陛下口谕,着兵备佥事唐慎观政户部兵部,务必细心留神,不负朕望。”
每一科的进士当中,除了外派之外,留在京城的进士不会立刻派遣实际事务,而是需要先进行观政学习,适应从考生向官员的转变,然后再根据表现授予官职。
可以说这是朱元璋订立的一项非常不错的措施,其实庶吉士也是一种观政进士,只不过由于进入了翰林院,作为未来的储相,才显得更为重要和突出
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没有哪个进士是跑到两个衙门观政的,蜡烛两头烧,这不是要命吗!唐毅爬起来随手掏出了两张都是五百两的银票,塞到了传旨太监的手里。对方扫了一眼,顿时变得眉开眼笑。
“请教公公,家父为何要到两个衙门?”
“这个……呵呵,还不是主子看重唐大人,听说让大人去东南管军管钱,所以先在京城历练一番,知道朝廷的难处,再到地方上,办事也容易。”
“那再请教公公,这两个衙门要怎么安排才是?”
太监呵呵一笑:“这个就看唐大人自己的心思了,或是半天去兵部,半天去户部,或者隔一天去一个地方,总之陛下是让大人多学一点本事。”
唐毅转了转眼珠,也明白了嘉靖的用心,随手又掏出一件东西,塞在了太监的手里。
“多谢公公指点。以后多亲多近。”
太监扫了一眼手上的东西,顿时眼珠就瞪圆了。
只见唐毅给他的是一块拇指大小的淡黄色透明物体,在中间还有一只苍蝇,活灵活现。正是一块琥珀,而且还是极为名贵的虫珀,传旨的太监平时就喜欢把玩,偏偏从没得到过虫珀,今日一见,顿时欢喜无比。
“多谢唐大人的赏赐。咱家冯保,在乾清宫办事,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大可吩咐。”
唐毅客气了两句,把冯保给送走了。
站在门口,唐毅嘴角含笑。没想到竟然遇上了日后张居正的铁杆盟友,铁三角之一的大内总管冯保,只怕他也想不到有机会爬到太监的巅峰吧!
……
感叹了两声,唐毅回到院子里,却现老爹痛苦地抱着脑袋,唉声叹气。
“哎呦,户部兵部两头跑。还要写练乡勇的方略,要不了多久啊,我这把老骨头准得散架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唐毅看得直翻白眼,心说我想忙还没事情可做呢!
“爹,你才三十多,正是男人最好的时候,喊什么累?再说了你在京城不过是累几个月就会被外放。等到了浙东上任,该挨累的人是你儿子。”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你爹能知道纸上谈兵就行了。”唐慎一下子心情好了起来,打起了精神头。
第二天先去兵部,然后去户部,按照唐毅告诉他的,只带着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也不说,只是熟悉衙门的运作规矩就好。
到了晚上,就和唐毅一起商量乡勇编练的事宜,从选拔,到训练,再到征召作战,奖励战功,抚恤伤员,凡是能涉及到的,全都拟定出来。
时光飞逝,转眼进入了五月份,京城也渐渐热了起来,也不知怎么,竟然滴雨不见,种下去的种子迟迟不冒头,就算芽了,也是半死不活,看这样子,今年怕是又要减产,甚至可能绝收。
嘉靖皇帝躲在了玉熙宫,美其名曰是敬天修德,为百姓祈福,实则就是规避责任,把烂摊子都交给内阁,省得烦心。
徐阶因为杨继盛的案子被重创,虽然担任了主考,挽回一些颓势,可依旧势单力孤,内阁的权力都落在了严嵩的手里,同时责任也落到了严阁老的肩上。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派遣心腹吴鹏去徐州等地赈灾。剩下的就是望天数馒头,数着,数着,盼望老天爷能行行好,降点雨水……
堂堂帝国宰相竟然落到了这个地步,真是让人可悲可叹。
许是严阁老的祈祷管用了,也或许是老天爷真正疼惜可怜的百姓,天空中竟然飘起了细雨,而随着雨水降临,意想不到的的灾祸也临头了……
……
雨水降临,暑热干燥之气一扫而光,前些日子由于受不了北方的干燥,唐毅的嗓子一直不舒服,此时也好了不少,喝着去火润肺的菊花茶,别有一番滋味。
屈指算来,老爹观政也有两个月了,几天之前,爷俩合著的练兵纪要献给了嘉靖,秉承唐氏的一贯风格,光是正文就写了十六七万字,还配了不少兵部和地方的统计资料,详实准确,深受嘉靖赞赏,听说这几天嘉靖都在看这份练兵的大作。
唐毅估摸着要不了多久爷俩就能重新回江南了,帮着老爹在浙东打开局面,唐毅就准备潜心八股文章,一路过关斩将,争取在三年之后,金榜题名。
说起来老爹考上进士,唐毅不羡慕那是骗人的。
“也不知道是先立业好,还是先成家?”一想到这里,王悦影颠倒苍生的容貌就在唐毅面前不断闪过。这段时间两个人不断书信往来,腻乎劲儿头越来越邪乎,唐毅都觉得自己中毒了,偏偏又心甘情愿……
“等到了浙江就让老爹找舅舅把亲事订了!”唐毅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