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都准备暗中推波助澜,把诗作广为流传。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动作更快,倒是剩了好多麻烦,他看得欣欣然。
徐渭却哭天抢地,气得暴跳如雷。
“狡猾,小狐狸,坏蛋,恶棍!”一个个名词落到了唐毅的头上,徐渭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姓唐的,你耍诈,凭什么写完了对子,还要弄狗屁不通的诗?你要是比诗作,我徐文长会怕你不成?我没写诗,结果名字就成了精卫集!我辛辛苦苦的,拿老命拼出来的,都成了你名下的。我就是老黄牛,我就是垫脚石,你踩着徐某往上爬,你太坏了!”徐大才子不停倒苦水,简直和窦娥一样冤。
唐毅眨眨眼,貌似有些道理,的确自己在文坛上的地位不及徐渭,难免有踩着他刷声望的嫌疑。一想到这家伙悲催的命运,唐毅就心软了。
“青藤先生,你说要我如何补偿?”
听到补偿二字,徐渭蹭地蹿起,瞬间换成了一副笑脸。搬过凳子,坐在了唐毅的身旁,矮得紧紧的。
“你也别管我叫青藤先生,咱们就有兄弟称呼,你师父是唐顺之,我师父是王畿,我就是你的师兄。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徐渭摆出了一副跟着我有肉吃的神色。
唐毅可不吃这一套,冷冷问道:“你准备怎么照顾我?”
“这个简单,为了督促你读书上进,我勉为其难,在你家吃喝,一顿四菜一汤就行。为了防止有坏人刺杀你,晚上我给你看家护院,再给我准备一个小院,有卧房有书房,最最重要还要有厨房,吃得饱,才有劲给你干活是吧?”
唐毅咬咬牙,气呼呼说道:“你还忘了茅房!足吃足喝,还要足拉!”唐毅狠狠说道:“你是抱大腿知道不?别说得那么好听!”
徐渭仰着脸笑道:“算是吧,该准备中午饭了!”
噗!
唐毅喷出一口老血,他算是明白了,王畿哪里是让他开导徐渭,分明是送来了一个臭不要脸的大包袱。
……
晚饭过后,徐渭打着哈欠,就准备休息。唐毅笑道:“文长兄,你不是说要给我看家护院吗?怎么比我休息得还早?”
徐渭尴尬地笑笑,“行之小兄弟,年轻人早点睡觉,对身体好。要是学问有啥不懂的,等到明天再问我。”
说着他又要走,唐毅一把拉住他,笑眯眯说道:“学问的事情怎么敢劳动徐文长,我这只有一点账目,邀请老兄帮忙。早就听说你聪明绝顶,应该不难吧?”
徐渭虽然没有专门研究过算学,可是架不住人家聪明啊,十来岁就把九章算术弄得明明白白,应付一点账目有啥难的。
拍着胸脯,徐渭欣然领命。
唐毅带着他直接到了后院,这里有专门的五间房舍,里面有十几个红木架子,堆满了各种账册。面对浩如烟海的账目,徐渭脑袋一下子就大了三圈。
“师弟,小兄肚子疼,你看能不能先去茅房?”
“那有马桶!”唐毅指了指墙角。
“我眼睛不好!”
“这有镜子。”
“我,我怕黑!”
“有蜡烛,自己点!”唐毅笑眯眯说道:“文长兄,你不会当逃兵吧?”
徐渭咬了咬牙,怒吼道:“算你狠,就不信还能难得住我!”
一屁股坐在了唐毅的对面,烛光中,只听到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直到东方出淡淡的微光。
原本运河票号的账目都交给了吴天成,可是这一次运河票号吸纳了浙江的士绅,规模扩大三倍,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尤其是金融机构,必须要有严密的财务制度,详细的规章。作为唐毅改变世界最有力的武器,交通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徐渭最初只是觉得头晕眼花,经常出错,可是他学习能力极强,渐渐进入佳境,可是越看,越算,就越吃惊,看着唐毅的目光都变得匪夷所思。
这些账目可不是几十两,几百两的小账目,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两!
什么叫做富可敌国,徐渭知道哪怕是朝廷的户部,也未必有这么惊人的资金流量。一个十几岁的户部尚书是没法想象的,可是眼前的小子就做到了。南直隶,浙江,两个大明朝最富庶的省份,最有实力的豪商巨贾,士绅大族,多数都加入进来。这是何等实力,何等强悍!
相比之下,文会的争锋简直就是小儿科,不值一提的开胃菜。
金鸡报晓,嘹亮的叫声让徐渭恍然惊醒,只见对面的唐毅伸了伸腰杆,不好意思地说道:“文长兄,不小心熬通宵了,我去安排点吃的,白天给你补觉吧!”
“慢。”徐渭突然站起身,神色凝重,突然躬身说道:“行之,请教我仕途经济的东西吧,我求你了!”
唐毅瞳孔突然紧缩,问道:“为何?”
徐渭扬起了脸,两颗泪从眼角划过,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因为这里有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