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党、徐党、东南的世家、闽浙海商、世兵、客兵、倭寇、开海,千头万绪,都纠缠在了一起,除了你胡汝贞,还有谁有资格坐总督的宝座,陛下心里最清楚。”
敢情我这么重要啊,胡宗宪都有些飘飘然了,可是只飘到了一半,就回到了地面上。
“行之,说得容易,可谁又能说得准,陛下是不是这么看我啊?”胡宗宪急切地抓住唐毅的腕子,迫不及待道:“行之,你是不是知道了消息?”
“不知道。”唐毅回答得很干脆,“我说默林兄,你不能指望着陛下注意到你,还努力争取,给陛下献上平倭之策。”
胡宗宪心说唐毅这小子到底是年轻,这些年上平倭策的人还少了,可该怎么消灭倭寇,连自己都没有把握,又怎么说动嘉靖,难道还要欺君吗?
“默林兄,眼下就有一个天赐良机。”唐毅凑到了近前,笑道:“开海之后,商船必须要经过倭寇头子王直控制的海域,这些年他不是一直要求朝廷开放海禁,准许通贡贸易吗,如今朝廷都做到了,他难道还要继续在海外称王称霸?”
胡宗宪听到了这里,总算是眼前一亮,苦瓜一张的脸也笑开了,大手不住地拍着唐毅的肩头。
“行之大才,我总算明白了,要剿抚并用,争取把王直招安了,倭寇自然就消弭了。”胡宗宪激动地搓着手,他要立刻回杭州,选派人手,去联络王直,最好能把老船主忽悠上岸,到了那一步,自己在嘉靖心中的地位就彻底稳固下来,谁也扳不倒自己。
唐毅这小子真是厉害,随便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困境给解决了。胡宗宪感叹着,急匆匆告辞返回,等他带领着人马,离开了泉州,行走在路上,冷风一吹脑门,胡宗宪猛地惊醒!
“哎呀,我上当了!”
他这才想明白,唐毅出的主意,根本不是为了他胡宗宪,而是为了唐毅的开海大业,不和王直取得谅解,商船就很难出海,开海贸易就是一句空话。
可唐毅呢,他刚到东南,对王直可没有什么办法,他只好忽悠胡宗宪帮忙,让他去摆平王直。
唐毅摆明了拿总督大人当枪使,问题却是招降王直,对胡宗宪来说,也是有无与伦比的好处的。毕竟倭寇分散盘踞在海上,要真是一点点剿杀,要弄到猴年马月,如果能把王直骗到岸上,捏在手里,挟天子以令诸侯,抗倭大业就成功了一半儿,胡宗宪能不做吗?
什么叫阳谋,这就是!
哪怕你知道被人家当成了枪,也唯有竭尽心力往前冲。胡宗宪凝眉瞪眼了好一会儿,只是长叹一声,老老实实联系王直去了。
唐毅要讨好嘉靖,就要弄到银子,当然了,这笔银子他是不会出的,在他的手上,不是有一大帮肥羊吗。
自从把李西平等人关起来之后,唐毅没急着去要钱,而是先搁了三天,没吃没喝,也不给被褥,晚上都能把人冻得死去活来。
这帮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最让他们纳闷的就是唐毅把他们关在了这里,家里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不动人手,把大家伙救出去,难道任由唐毅胡来吗?
就在他们大惑不解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轰的一声。
李西平吓得一哆嗦,“唐毅动手了?”
不少半睡半醒的一下子都瞪大了眼睛,又听了一会儿,他们才闹明白,原来是小孩放鞭炮,不是打枪。
“唉,今天年三十了,这要是有一盘羊肉馅饺子该多好啊!”有一个哀叹的,周围的好几个肚子都叫了起来。
很快整个屋子就像是春天的池塘,咕噜咕噜的,每个人的肚子都学起了青蛙叫唤。抓心挠肝得难受,用手捂住干瘪的肚子,趴在地上,努力抵御胃酸一波又一波的侵袭。
眼看着到了下午的时候,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杨文钰提鼻子一闻,顿时皱起来眉头,屋子里又骚又臭,都是屎尿的味道,这间客厅是没法用了,他看了看守门的士兵,“喂,你们没给个马桶?”
“大人有令,什么都不许给他们!”士兵大声回答。
杨文钰点了点头,又笑道:“反正无所谓了,羊毛出在羊身上。”
站在了窗口,杨文钰清了清嗓子,大声吼道:“里面还能喘气的都听着,大人大慈悲,今天是除夕,可以放你们回家吃年夜饭,每个人只许五万两银子,可别错过机会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