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罪?”
两个小子一哆嗦,他们俩个哪来多大的本事,偷眼看了看无数的人群,吓得一缩脖子,浑身都是冷汗,芒刺在背,海瑞一问,竹筒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
很快,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都被清理出来,加上之前吴时来已经问出来的旧案,合并一起。
徐家兄弟在二十年间,共计巧取豪夺的田产多达十七万亩,逼死人命四十三条,其中有两家灭门惨案,还有一家男丁杀光,三个姐妹都被卖到了青楼,两个姐姐自杀,只剩下一个妹妹,孤零零活在世上……
这俩小子也知道论起罪过,十个八个的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们拼命磕头,脑门都青了。
“大人,绕过我们吧,我爹当年还救过你的命啊,大人,你不能不念旧情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海瑞的身上,就看他怎么说了!
海瑞神情凝重,沉声道:“徐琨,徐瑛,海某的确受过徐阁老的恩惠,可是当年徐阁老救了本官,该不会想到,若干年之后,要让本官保住他的家人,替他的儿子们徇私舞弊吧?徐阁老救了本官,他是希望本官做一个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干吏。身为牧守一方的疆臣,唯有铁面无私,奉公明断,才能不负朝廷,不负徐阁老的恩情!”
……
人群之中,有一帮带着斗笠的家伙,为的那一位听到了海瑞的话,笑喷了,笑得肚子疼。
果然是海蛮子,真够厉害的!
他给海瑞伸出了两个大拇指。
徐琨和徐瑛两个却彻底傻了,连杀手锏都不管用了,这可怎么办啊?
“徐琨,徐瑛,你们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按照《大明律》,先打入死囚牢,本官会在十天之内,接受百姓放告,清理遗漏疏失,而后上奏朝廷,治你们的死罪,退堂!”
海瑞转身离开,差役提起徐琨和徐瑛,就往下面走,两个家伙腿都软得和面条一样。听到了死罪,都傻眼了,魂儿都没了。
海阎王啊,海阎王,你真的要杀人啊?
当年严世蕃做了那么多的恶,不也只是配雷州吗,你怎么那么狠啊?我们招谁惹谁了?
同样出质问的还有徐阶,抓着拐杖,脸色铁青。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七品御史,正欠着身体,听徐阶的教训。
“王大人,老夫在外为官几十年,家中子弟疏于管教,老夫甘愿领罪,犬子无知,倘若朝廷真的不能放过他们一条生路,就让老朽代替儿子赴死吧!”
那位王大人立刻站起,慌忙说道:“阁老,您切莫如此,忧思伤身,还请阁老善保身体。”
徐璠冷哼了一声,“保重身体?怕把我爹气死吗?赶尽杀绝,抄家灭族啊!我的两个兄弟他们干了什么,值得大动干戈?还不是想要公报私仇,拿我们徐家开刀吗?要杀就杀吧,一个个来,大好的人头就在这里,来砍啊!”
徐阶不停抹眼泪,徐璠大喊大叫,状若疯癫,显然这爷俩是商量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一个示弱,一个示威,软硬兼施,端得厉害。
只是那位姓王的御史丝毫没有被他们说动,他站起身,轻轻一笑。
“阁老,徐大爷,你们口称海瑞是奉了上命,陷害徐家,请问你们有什么证据?”
徐璠脸一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要什么证据?”
“不然!”王御史把脸色一沉,“徐大爷,下官看过了海中丞调查的结果,而根据下官的计算,他还漏了很多项目,比如你们的家仆,亲戚,还有依附投献的士绅,另外,原本属于朝廷的荒山,池塘水域,你们家也霸占了不少,用来种植桑田了。统统都计算起来,光是你们家,就造成了一百五十万亩土地赋税流失,折合田赋,每年近十万两!诗经有云,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以徐家而论,只怕应该叫硕虎才对!”
徐阶的老眼瞬间瞪圆,从里面射出寒光,徐璠更是暴跳如雷,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
“王用汲,你到底是哪一头的?怎么帮着海瑞说话?”
原来这个御史正是海瑞的唯一好友,新任御史王用汲!
“徐阁老,下官只站在道理一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