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政府办公楼三楼,旅游局局长办公室。
局长夏雪正在打电话,看样子打的非常不愉快。
“我不管,反正你们这事办的太不地道。那处文物是楚天齐第一个现的,他功不可没,否则现在你们也不知道。可你们竟然把他当做盗墓嫌疑人,逼着省公安厅找他的麻烦,这怎不令人心寒,怎不让人齿冷?”夏雪质问着。
对方是一个男人,声音倒是很平静:“小雪,话可不能这么说。文物是国家的,保护文物人人有责,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楚天齐是国家干部,现文物及时上报,更是他的责任。当时他也是误打误撞,才做了那个墓碑的拓片,又是阴差阳错的,让你看到了拓片。公正来说,他肯定没有主动上报,只是一时好奇心驱使,才弄了那么一张纸,在墓碑上随便闹着玩而已。即便这样,省文物局也给予了他重奖,奖励他所谓的现之功。其实,给他个两、三千就不少了,这也是因为有你的面子,才给了他五千。严格来说,我这么做,虽说不违反规定,没有突破这个区间的上限,但也是欠妥。”
夏雪嗤笑了一声:“哼,以为给几个钱就把人收买了。还看我的面子?听起来好像是高看一眼,又好像是施舍一样。这就是文物干部的人文关怀?我看纯属是冷漠还差不多。出几千块钱,就落了一个‘重奖有功人员’的好名声。可是,就因为省内现这么重要的文物,省文物局光是向上级部门申请考察资金就得上百万,保护资金也得好几百万。而且你们这些文物战线的‘精英’,奖金也不少吧,重要的是,就这么一处文物,你们可就都挣得了一份光灿灿的政绩。”
“小雪,看问题不要这么偏颇,我们都是严格按照相关规定,公正的在做这件事情。至于我们能得到那些好处,也是有明文规定的。你不要瞎指责,这是你一个副处级干部应该做的事吗?”男人的声音也严肃了好多。
“夏局长,别总是把‘严格’、‘公正’成天挂在嘴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们单单把楚天齐的知情人身份说了出去?这是‘公平’、‘严格’吗?我看就是看人下菜碟,人分三六*九,虚伪。”夏雪的话很尖刻。
男人喝斥道:“小雪,有你这么说爸爸的吗?”
夏雪并不买帐:“我只不过讲了事实而已,知道这件事的人并非他一个,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嫌疑,而偏偏是他呢?我也是知情者,怎么就没人来调查我?你也是呀,还有你们文物局的好多人,都要比楚天齐了解的更多、更详尽吧?为什么你们就没有嫌疑呢?”
“够了,不要胡搅蛮缠。”男人怒声道,“小雪,我很奇怪呀,平时温文而雅的一个淑女,怎么今天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你是成家的人,可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家?那也叫家?那不过是你们这些政客联手的一个交易产物。那小子在国外整日花天酒地,而我却在度日如年守活寡,可还得装出一副很幸福模样,来给你们撑脸面。”夏雪的声调忽然高了很多,“不要用你们那肮脏的想法来衡量我,我只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为俊琦的男朋友说了句公道话,为玉赤县一名优秀的年青干部说了句公道话。”
“他娘的,真是儿大不由爷,怎么就生了你……”说到这里,男人停了一下,声音缓了下来,“小雪,不要那么较真,我们也是据实反映了一些事实,并没有给他下什么结论。还有,我这么做呢,是为你好,也是为你的好朋友宁俊琦好。你想啊,如果说了你是知情人,那宁俊琦可是和你一起知道的,他是不也得搅进去啊?别孩子气了,只要楚天齐和这件事无关,只要有了他不在现场的证据,他不是就没事了吗?”
“不要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糊弄我,我算是明白了,级别高并不一定素质高、德行高,有时可能恰恰相反。”夏雪的声音很低,但话却不轻,“我今天才知道这事,可他被调查已经两、三周了。但他就是一个人扛着,并没有把我供出来,否则应该已经有人找我了。”
男人笑了一声:“小雪,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是保护你吗?他那是为了不牵扯他的女朋友。”
“是吗?就算你说的对,就算他是为了女朋友,那也值得称道。”夏雪讥讽着,“不像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可以出卖自己的妻子……”
“啪”的一声脆响传了过来,像是玻璃制品摔碎的声音,接着男人的吼声响起:“混帐东西,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当年那是一场误会,误会。你真是不孝,天大的不孝,就当我夏寅初没有你这个女儿。”
“哈哈哈,恼羞成怒。”夏雪凄惨的一笑,“夏局长,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其实从我生下来那天起,你就不稀罕我,就开始嫌弃我妈。既然你现在已经挑明了,那我只能送给你四个字:求之不得。”
“你……你……”男人吼了两声,忽然声音出奇的低沉,“小雪,小雪,刚才爸爸那是气话,爸爸这么多年对你怎么样?我……”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夏雪茫然看着前方,把听筒按到了话机上。
“咔嚓”一声响动,夏雪才反应过来。此时,她心里只想着楚天齐,想着楚天齐能不能安然度过此劫,想着该不该把此事告诉好妹妹宁俊琦。她既担心,又忐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