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殿臣坐着吊篮被拉上了安定城头。
“傅大人啊,可怜可怜俺们的这些兄弟们吧,赶紧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歇歇脚!”闵殿臣不顾满头满脸的泥泞汗水,冲着老熟人傅先宗弯腰作揖,一副十足的可怜相。
“莫急,莫慌,”傅先宗一拉闵殿臣的胳膊,指了指身旁的穆图善,“这位就是穆大帅,快把你知道的情况如实告诉给穆大帅听,任武呢,不是昨天午后就到了会宁城下了吗,救兵如救火,他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到安定?”
“大帅啊……”闵殿臣转身向着穆图善一个大弯腰,紧接着两行泪水滚滚而下,竟伤心地抽泣起来了。
穆图善急得火上了房,他又是一跺脚,了傅先宗,“这……这……,唉,哭个什么呢,不要哭,不要伤心,有话赶紧说,一切有本帅呢。”
“大帅勿急,这位闵殿臣是河州南乡的回军统领,与马占鳌同时在河州起兵,反对太平长毛。闵统领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铁汉子,要是没有太大的委屈,也不至于如此。”傅先宗先是劝慰了穆图善,随后再次拉起闵殿臣,“老兄啊,城外那么多的弟兄还在等着呢,先说正题,好不好?”
“哦,好,”闵殿臣紧抹了两把哀伤的眼泪,抬头一穆图善,忍不住泪水又在横流,“大帅啊,那个任武是个甚人呀!他只图自己快活,全不思大局,竟导致……”
闵殿臣一五一十地把任武抵达会宁后,没有考虑到救援安定才是头等大事,而是急于想攻下会宁开开荤,找那个什么秦日纲报私仇。不想,会宁城防坚固,屡攻不克,而任武却撞了南墙都不回头,不仅不放弃错误的打算,自己继续滞留翟家所,还严令翻山越岭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才赶到祖厉河东岸的马占鳌大军回师南下,妄图与太平军在会宁决战。结果,由于各营驻地疏于防范,一夜之间,四周遭遇太平军主力大军的偷袭与围攻。为了挽救任武,马占鳌督军驰援,谁料想半途又掉进了太平军的埋伏圈。如今大队被打散,各处卫教军陷入灭顶之灾……等等一系列的战况,胡诌八扯地全部摊到了穆图善面前。
直把穆图善听得眼睛发直,心口窝乱跳,四肢冰凉。
“大帅啊,俺们是拼尽了力气,才躲过一场劫难。后面殿后的人马估计抵挡不了太平军多大的功夫,赶紧开城放兄弟们进来吧?”
“大帅,开城吧?”傅先宗碰了碰泥胎似的穆图善,“至少能够增强安定城的防卫力量,要不……”
“啊……啊……”穆图善宛如大梦初醒,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闵殿臣,“你是说太平军已经追过来了?”
“是啊是啊,他们尾随着俺们渡过的祖厉河,据此至多不过二十里的路途。”闵殿臣说这话,转头向着东面望去,脸上压抑不住的恐慌。
“是这样啊……”穆图善牙疼似的哼哼着。来,这个安定城是住不得的了,毫无防备的回军在太平军的夜袭下,土崩瓦解是势在必然的,而且时间也不会久了。眼下尾追闵殿臣部的太平军估计很快就会击破拦阻,直趋安定。北门再被围困,安定也就成了一座死城。等到剿杀任武大军的太平军主力掉头一来,死城岂不是又要变成烂城?到时候想跑都没有地方跑。
“他妈的这个恩麟,三番五次叫他派兵来援安定,他就是置若罔闻。安定城乃兰州之门户,安定一失,兰州岂能善保?”穆图善一跺脚,给傅先宗来了个声东击西,“傅老弟,你与闵殿臣老弟是故交,又都是熟知本地民情的干才,有你们二位携手坐镇安定城,当属珠联璧合。这样,马上开城放回军进城,安定暂时交由你们二位掌管,本帅连夜赶赴兰州,搬取救兵。少则三五日,至多不会超过十日,只要二位同舟共济,咱们很快就会再次相会。”